纽约上空的阳光温和地洒向央公园的每一个角落。林荫道上,热爱运动的人在矫健地跑着,几只松鼠也在快乐地跑着。街头画家们坐在路边,优雅地等待着顾客。
树林,几架白色的马车时隐时现。一架马车由远而近地过来,马儿站稳了,坐在马车座位上的两个游客拉着笑嘻嘻下来。
从大都会博物馆长长的台阶下来,走到央公园的这一路上,欣阳都把塞在大衣口袋里,时而抬头看天,时而低头看松鼠和灌木,让自己没有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旁边的温旭看着欣阳笑,问:“去坐马车吗?”
“不坐。”欣阳回答得干脆。
温旭说:“你就应该经常出来外面转转,成天困在那个小城里,别年纪轻轻搞得暮气沉沉的。怎么样,散散心感觉好一些吧?”
欣阳笑笑。最近她语言能力跟着思维能力一起下降,听到问题常常只会傻笑。
接到温旭的纽约一日游邀约时,她已经萎靡不振了快两周。原来失恋这个事情跟喝红酒一样,是有后劲的,起初觉得就那么回事,也没啥了不得,慢慢就开始难受,哪儿都不对劲,站着难受,躺着也难受,知道一定会有重新清醒的时候,但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温旭也不在意她的心不在焉,继续说:“我看过一个故事,有个小孩遇到特别不开心的事情,一直闷闷不乐,她妈妈没有劝她,而是带她去了大峡谷。在最高处把景色看了一遍,发现自己实在渺小,那点不痛快太微不足道了,再没啥好不开心的。”
走在这大都市里,何尝不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可眼下自己的世界就只有心那么大,找不到极目远望的空间。
温旭看看欣阳说:“虽然你不会告诉我你为啥心情不好,不过如果还是在为失恋难过,你应该庆幸离开了一个不合适的人,看看惠惠妈妈,一个不对的婚姻的人会让人成为什么样子?”
欣阳说:“有你这么损孩子妈妈的?真不厚道。”
温旭说:“可能吧,我对她肯定也有伤害。如果说从来没好过,从来没爱过,那也是假话,但就是过不下去了。”
欣阳对别人的伤心事倒有点兴致,说:“温总,你在外人看来没啥不好,为什么你想离婚,惠惠妈妈就会答应跟你离婚?我看故事里那些有外遇的,老婆都是耗也要再耗他个10年。”
“我没外遇,当时没碰到想外遇的对象。”温旭一脸正经。
“姑且信之,那不就更奇怪了。”欣阳说。
温旭眉心挤在一处,慢慢说:“其实你这问题问得很好,换大多数年女性的正常心理,她应该打死不肯离婚对吧?”
“惠惠妈妈的优点,是她自视极高。有一次我跟她吵架吵得厉害,我对她说,一个男人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娶错了老婆。
她听了眼睛里要冒血,她说她觉得自己很好,绝不屑于做别人生命里的错误,把她当成错误的臭男人赶紧滚。我就这样滚了。”
欣阳说:“你这话真是太刻薄了,谁也招架不住。不过我看惠惠妈妈还很在意你,她后悔了吗?”
温旭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我觉得她让我滚是对的,再过下去我可能会说出更狠的话。”
“你们都吵些啥呢?”欣阳的吵架经验也不少,但她好奇婚姻的吵架和没结婚的吵架在内容上会有什么不同。
温旭认真想了一会儿,说不出个所以然:“都是些小事,鸡皮蒜毛的,反正逮着什么让她心情不好的她就要发脾气。”
傍晚时分他们晃到了曼哈顿海边,落日在他们身边华丽相伴,默默走了一会儿,温旭在栈道旁找到间小餐厅推门进去。
“试试周打汤。”温旭估摸着欣阳无心点餐但贪吃不会减,替她叫了一桌吃的。
欣阳啃着面包,看着窗外出神地自语:“落日真好看。”
“我猜,你不止爱看海边的落日,你还会爱看朝霞、星空、草原、高山。”温旭出神地看着欣阳的侧面。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想带你去看。”
欣阳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是真的想看那些壮丽的风景,如果,身边是一个能让她肆无忌惮地拥抱着大笑着的人。
那个人,她真的就此要用一生去回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