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抚了抚手中宝刀,随后就抬起头望着夏侯渊,抱了抱拳,郑重的道:“宛城张绣,向夏侯将军讨教!”
夏侯渊长刀一指,高声叫道:“来吧!让我见见张济的真本事!”
张绣大吼一声,咬着牙,扬起长刀就奔了过去。一旁徐晃原本正饶有兴致的观看,见到张绣如此表现,便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向一边。
此时的张绣,虽气势十足,可那是他心血上头导致的后果。他已经被热血冲昏了头脑。他不能听到有人侮辱他的叔父,尤其是曹操的人。只要一听到这些话,他心中就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
因此,他的脚步早就已经乱了。他如一匹恶狼般冲了过去,想要在夏侯渊舞动长刀之前,赶到他的面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但他终究还是慢了,在他距离夏侯渊还有一丈之远的距离时,夏侯渊就已经动手了。
他手中的斩马刀如一道电光般,瞬间从地面上激飞而起,随后就指在了张绣的咽喉前。
“你输了。”
夏侯渊说道。他摇了摇头,似乎十分失望。
“张济的本事,我见过。你身为他的侄子,他唯一的传人,徒有虚名罢了。你叔父的能耐,无论是刀法气度,又或者是心计智谋,你一样没有学到。张济已死,哪怕你仍活着,张家依旧无后。”
只这句话,就如千万把锥子一般,扎进了张绣的心窝里。他这一生最为敬仰爱戴的人,那个凭一人之力扛起张家军、扛起整座宛城的叔父张济,曾这样告诉他,“你是我张济的骄傲,也是我们张家的希望。”
可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说,“张家依旧无后。”
“哪怕你仍活着,张家依旧无后……”
在一瞬间,张绣的身体四肢开始发起抖来。因为叔父对他说的话,他为将则身先士卒、为主则恩威同仁,为子则毕恭毕孝,为兄则慈爱有加。无论做什么事,他都要以身作则,为宛城的将领、为张家的族人做榜样。
然而到了现在,却成了这般结果。他不能接受,也不愿相信。他将这些作为夏侯渊攻心之计的手段,因此,他后腿两步,再次握紧长刀,用他毕生所学,用他全身能耐,向夏侯渊冲了过去。
夏侯渊依旧站在原地,以逸待劳。他斩刀上挑,做野火撩天式,等到张绣接近,又是一刀刺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留手,斩刀发出呼呼风声,自张绣肩窝刺了进去。
虽只是深入数寸,但这一刀足以证明一切。张绣输了,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输了。
他曾自以为是的认为,他的武艺手段在天底下是排的上号的。不管遇到谁,都有一战之力。哪怕遇到所谓的天下无敌的吕布,哪怕遇到有英雄盖世之名的关羽,他都有与之交手的资本。
可事实上,他连在夏侯渊手下走上几个回合的能耐都没有。
当真是可笑之极!
张绣伸手抓住了斩马刀的刀背,将它从肩窝里抽了出来。斩刀一经离体,便有暗红的血液流出,嘶嘶汩汩,如隆冬冷泉、如寒秋深涧。
手下的军士们喊着叫着,有人已经冲了过来。他看到徐晃纵身而起,持一柄长斧奔了过去,在他的亲随之间舞动起来。他看到面前汹汹闯入的敌寇,如一匹匹熊虎,在他的兵卒行伍之间,肆意的屠杀。
这些人,都径直忽略了他,似乎于他们而言,张绣已经是个死人了。
被人从肩窝处一刀刺入,深及数寸,血都已经染遍了全身,大概,他真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夏侯渊已经收了刀,张绣虽然仍坚强的站在他面前,但他已经懒得去理。
他觉得,这就已经够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典韦,不是张绣杀的,他没有这个能耐。那么,昂公子也不会是他杀的,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他今晚本来是冲着羿小狐来的,可惜假虎不在,只有一兔。而这只兔子,实在是不够看的。
他转过身,一句话也不说,似乎在他心中,张绣这等人物,根本就不值得他做出什么评价。
他只是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就像所有的胜者赢家那般,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