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只摆着冷冻食品,显得乏味不堪。牧子隔着饭桌,把今天是结婚纪念日的事,悄悄告诉了省平,语气中只有对丈夫深深的厌恶,省平也丝毫没有隐瞒他忘记的事。
二人膝下无子,关系越发冷淡。冷冻食品的话,只要放入微波炉里,稍微加热一下即可,而省平和牧子的家庭生活,已然糟糕到了无法解冻的程度。他们的关系经过长时间的冻结期,已变得和爱情似是而非了。
这天晚上,牧子比往常更加难缠,更加烦人。她拔掉高价葡萄酒的木塞,独自把酒一饮而光,然后借着酒劲招惹丈夫。省平责备她喝多了,她便透过染成红色的玻璃杯,瞪着省平,眼神里充满怨气,还让他不要管。
“这杯酒是为哀悼我过去的年华而喝,是为哀悼因为你这个做丈夫的错误,而荒废的这十年而喝的。”
“这番话应该由我来说,而不是你!……”省平真想这么说。可是,他把到了嗓子里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如此自制,是因为他明白牧子的醉酒,只是演戏而已。
就在二人又要开始无谓的争吵时,省平忍无可忍,一语不发地转过身,在牧子充满轻蔑的眼神中,迅速离开了客厅。虽然倒在杯中的葡萄酒,自己一滴也没有喝,但他觉得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仿佛被严重烧伤似的,火辣辣地痛。
木岛省平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不由得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打开衣橱,换上轻便的衣服。自己和牧子几年前就已经分居。互相全都不想和好。换完衣服后,他从衣橱里抽出球棒包,把手套塞进裤子后兜。他把球棒包扛在肩上,一把抓起了钱包和车钥匙,离开房间走下了楼梯。
“我出去一下……”走过客厅时,他连自己去哪儿都没说地打了声招呼。牧子听到后却没有回应,她并非喝醉酒睡着了。这早巳是二人交替反复、司空见惯的场景了。
省平把球棒包放到坐椅上,开车离开车库。现在是星期三的晚上九点半。后视镜里的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把和妻子争吵的事情拋之脑后,一心一意地开着车。行驶了大约十五分钟后,汽车驶进了国道沿边,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击球中心的停车场。
也许是因为经营不善,这里客人稀少,门可罗雀。场内设置的十台投球机中,只有两台在运作。连击球声都显得有些冷寂,好像竹筒敲石一般。
建在同一地段的卡拉厅,也是生意萧条,即便在平日晚上打折优惠,也丝毫显示不出正在营业的样子。可能是生意不佳,影响到了人工费,工作人员好像都不懂得服务,不过,这里看不到脏兮兮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旁若无人大吵大闹的情景,省平对此还是很感欣慰的。
穿过空荡荡的前厅,省平走进左边第三个房间。因为他和那里的机器,配合得十分协调,所以那里就成了省平的专席。他把硬币码放在操作盘上,从包里拿出球棒,站在右击球席上。他戴上手套,确认着球棒柄的手感,反复轻轻挥动了几次。省平站稳脚底,摆好击球姿势后,塞入了一枚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