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玻璃橱窗洒落,冬日的花店里光线明媚,暖意融融,还有优雅的爵士乐在耳边流淌。
夏晰和林答在买花,她们并肩走过一排排装点精致的花架,有一搭没一搭地挑选。
几个导购的店员热情地跟在身后提购物篮,不忘见缝插针地作推荐,这两位客人虽然看起来情绪不大高的样子,但着实挑了不少,快赶上小半天的营业额,店员们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更加卖力地推销起来。
墙上的音乐声越发轻快,氛围好得不能再好,因而当林答忽然从嘴里冒出一句咒骂的时候,店员们齐齐被她吓了一跳——“狗男人!”
花店里顿时鸦雀无声,在场的男性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莫名感觉自己膝盖中枪。
“分手了还敢来纠缠。”林答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中,咬牙切齿地继续低咒,不忘把一支金灿灿的向日葵丢进身后的购物篮,“就该让保安打出去。”
店员们愣了几秒后纷纷如释重负,忙不迭把满了的购物篮换成了新的,再小跑步跟上。
林答骂完也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扭头去看夏晰,她默不作声地在前面走着,情绪不明,只能看到她手指偶尔掠过架子上的花叶。
“你没事吧?”林答问。
“没事。”夏晰漫不经心地答着,捧起了一把蓝绣球,她喜欢这花,可惜它是冷色调,与她们要买来送病人的主题不搭。
她把它们小心地放回去,继续往前走,总在不经意间,又想起那时在院子里陆冕对她说的那一句话。
你根本离不开我。
根本离不开我。
别闹了。
他说这话时很轻松,气定神闲,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
就像是吃准了她一定还会再回头。
“夏晰……”林答走上前来,摇了摇她的肩膀。
她这才醒过神,低头看去,在无意识间,自己的手指已经差不多快揪秃了一支白月季。
几个店员错愕地看着她,地上七零八落的都是叶子。
“对不起。”夏晰很抱歉地把那支残花放进购物篮。
店员们虽感奇怪,但又怎么可能会介意,连忙齐声安慰:“没关系没关系,不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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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没事吗?”出了花店,林答问她,“要不要先让人把花篮都送过去,你改天再看老爷子?”
宁大国际医疗中心的住院部离花店不过十米远,走两步就到,林答却很是担忧地就在门前将人拉回来。
夏晰仰起了脸,在林答的注视中,望向前方。
“来都来了。”她还是朝着医院走了过去,“一会儿见了面,你别提我跟陆冕分手的事就好。”
倒也没有想刻意隐瞒的意思,不过她知道以蒋静儒的性格,必然是要刨根问底的。
而她现在的心情还不足以支撑自己说那么多。
蒋静儒的状态比想象中好,他坐在病床上吃切成小丁的苹果,见到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夏晰却也同样想象不到,一见面他就笑眯眯地问自己:“怎么一脸闷闷不乐,是因为跟陆冕分手了?”
他一说出口,夏晰很是没有防备,着实愣了一下,倒是林答片刻就反应过来,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北霆弟弟也在吗?我去找他玩。”
一时间,病房里便只剩下夏晰呆站在蒋静儒的面前。
“坐啊。”老爷子和蔼地对她说。
夏晰慢慢拉来了椅子,坐下。
“是南霆告诉你的吗?”她懵懂地眨着黑绒绒的眼睛,问人。
除了家人和林答,只有蒋南霆知道,是那天他主动开口问的。
“怎么就是南霆告诉我?”蒋先生却是一脸狡猾,“就不能是林答说的吗?”
夏晰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自己。
本来心情正不太好,听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忽然就没了什么好脸色。
“林答才不会说。”她皱了皱眉,急急地道。
目光一撇,心底的嘀咕也不觉脱口而出:“就喜欢包庇自己的儿子,老东西。”
最后三个字她其实说得不能再小声,语毕还自知失言地低了头,蒋静儒总归是听到了,瞬间哈哈大笑。
算一算,夏晰已经有些年头没再对他这样“出言不逊”,年龄的增长磨平棱角,她渐渐学会怎么用平和的心态去看待所有自己看不惯的事和人。
但总觉得她身上从此少了点儿什么。
“南霆没想告诉我,”他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是我自己猜到的。”
蒋先生深谙说话的艺术,“没想”和“没有”可不是同一种意思,夏晰正狐疑着,他就转向了自己一开始就想问的话题。
“说说看,为什么突然就不要我儿子了?”
该来的还是会来,夏晰深深地呼吸着,好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
“没什么,就是觉得没意思了。”
这种虚无缥缈的说辞,并不能打发蒋静儒,他索性问具体些:“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夏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