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泣应。
屈淳随后让众人离去,只留下常侍首贾钦于榻前服侍,说要独自向祖先泣述好酒恶习,恳请恕罪。
众人走后,屈淳与贾钦悄言几句,贾钦立即唤来几个常侍前来照应,自己则快步走出殿去——内兵太尉屈问被叫了回来。
屈淳望着屈问,说:“蓝相儒老,不能决断,熊氏刚毅,终是外族,寡人唯有将此重任托付于你,方能安心……皇后出自大礼公之家,金羽卫有密报言,屈准与楚氏遗族交往甚密,极其可疑……皇后又机敏过人,好问政事,此二人必为荣儿心头大患,寡人欲让你火烧纯灵宫,设计擒杀屈准,以绝后患!”
屈问大惊失色,一时语塞。
“寡人知你与屈准有些交往,但屈准并非皇族正统血脉,为屈氏大业,不可留情!寡人已立遗诏与荣儿,事成之后,必为你加官进爵,让‘震西公屈问’威名永世……”屈问面露喜色,应拜而去。
屈淳咬牙,再次陷入昏迷,宫中大乱。
纯灵宫里,皇后熊敏在描摹字帖,举笔而起,久久不曾落到纸上。她凝眉深思,看似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在她心中滚涌。这时,一个小常侍急匆匆前来请见。
熊克骁与蓝相深夜会面于丞相府。
蓝相抚须说道:“大战落败,赔款无数;洪水滔天,灾民遍地……如今陛下又……唉,天灾人祸,真乃大凶之年!”
“新帝年幼,我就怕那屈准与屈问有篡逆之心!中原若是生乱,太周必会长驱直入,一统南北!”熊克骁眉头紧皱,一脸忧虑。
“那屈准阴险狡诈,郡中之兵虽只有数千人,但大营就在灵均城外……屈问虽胆小怕事,但一旦受人吹捧,极易得意忘形,内兵若是生变,确为大患!若是此二人联手,太楚大危!”蓝相愁眉。
“我已连夜派人通知各地外兵营地,若是生变,即日就能集结数万兵马,赶来灵均勤王!扫平内乱,绝然不在话下!”熊克骁信心满满。
蓝相笑说:“如此甚好!”
夜已过大半,屈问回到太尉府,刚要入寝,却听家奴来报——“皇后驾到”。熊敏身着金色兜帽披风款步进入屈问书房,屈问礼拜,熊敏掀去兜帽披风,一身轻衣,探出双臂,扶起屈问,屈问抬眼望着熊敏的脸庞,一时情迷,仿佛回到了那个在大礼公府上吃醉酒,撞见那个掩笑女子的傍晚……
天未亮,屈问家的几个奴仆睡眼惺忪地打开太尉府后门,开始打扫后门的街道,他们远远望见一金袍女子爬上马车,笃笃而去,“将军真会享受,又召了个花楼女子在此过夜”。
皇后熊敏来到屈淳病榻前,哭泣不已,屈淳却没有苏醒——太医诊定即使屈淳活下来,也将永无苏醒之日。
“陛下临死都要置我于死地,如此‘深清’,着实令我动容。自大婚之日起,陛下就提防于我,派金羽卫反复核实我家族与祖先的身份,生怕我是楚氏遗脉,动了屈氏皇族的根基。但为了你的皇位,你又不得不依赖大礼公,真是让你犯了难,受了苦……我确是楚氏遗脉,但我自见你之日起,便愿放弃复国之任,于你怀中,作温顺的女子,作简单的女子,□□笑的女子……为何,我对你的真情如汪洋大海一般宽广深沉,你却对我时喜时厌,甚而轻视如无物?我知道,陛下挚爱在西乡,待到那日大葬,我定会让云袭碎尸万段,为陛下陪葬……”熊敏说完,如释重负,拭去泪水,离开后宫。
一道光照入大殿,熊敏昂首沐浴在光中,头上金饰闪闪,好似帝王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