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竟然笑了一声。
“当年陛下娶了吴家的嫡长女,还没有如今中宫的那位什么事。”
“帝后两个相敬如冰,两看相厌,而我也算如日中天,自然有些心思。”
“她身体本就不好,嫡长子没活过一岁,便夭折了。那时候我怀了你,只要生下来,你就是长子。”
“吴家当时已有退意,吴皇后一看就活不过我,我熬也能熬成继后。”
“谁知道,是个双胎。”贵妃的语调听不出情绪。
“龙凤胎最好,两个公主我也认了可偏偏,我不甘心!”
江琏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当年给我诊脉的太医一直是你外祖家的人,他们也不甘心,比我不甘心多了。”
“我们瞒住了你父皇,送走了另外那个孩子。”贵妃说。
江琏沉默许久,有些心灰意冷。
“不是我心太软,是你们一个个都心狠,心狠得不像个人。”江琏说。
贵妃嗤笑了一声。
“皇位就那么好吗!”江琏盯着他的母亲。
“那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了。”贵妃看着他,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江琏冷笑一声,揉了揉脸:“我受够了。”
贵妃平静地看着他。
她以为江琏会拂袖离去,却没想到江琏依然坐在她身边。
她又笑了起来,目光却有些复杂:“我有时候想不通,你怎么被我养得这么天真。”
“是好事。”江琏轻声说。
“我活不成的。”贵妃无奈地看着江琏。
她要是现在出了意外,自有下面的人顶罪。陛下念旧情,这件事便能捂住,也牵连不到母家身上。自己好歹也能入妃陵。
“父皇中风昏迷,至今未醒。”江琏说。
或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贵妃愣了一下,道:“啊怪不得。”
江琏握住她的手,坚定地看着她:“前朝后宫都乱着。”
贵妃没说话。她知道江琏是想告诉她事情还有转机。
江琏也安静下来,默默地坐着。
贵妃闭上眼睛。
江琏拿了茶壶,问道:“你喝水吗?”
贵妃又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江琏又坐下来。
他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伏在床边,说:“母亲,我很累了。”
贵妃闭上眼,喃喃道:“随你吧,随你吧”
她像是泄了气,也像是最后想通一般,终于安稳睡去。
什么都不想不要了,就随着江琏吧。
她正安睡,江琏还有事做。
他轻手轻脚地出去,吩咐守在门口的大宫女看好贵妃。
他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要趁着皇后和政敌还未反应之时,保住贵妃的命。
“殿下,赵公子安顿到了您的珍韶宫您要去看看他吗?”
江琏想起了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又想起了那人看不清形势的狂喜自得。
“现在顾不上他,”江琏说,“我去见皇后娘娘。”
他走了几步,又道:“给崔家,裴家,周家,谢家都下帖子。”
今天一次性见完,明天他还要拜访宰相。
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真的累了。他只想什么都不想,就抱着柳青荧。
很快了。
林总管已忙乱了一天。
此时万籁俱寂,侍疾的六皇子也已睡着,仅留下他和守夜的宫女,还在撑着眼皮。
林总管睡不着。他陪伴皇帝,经历了不少大事,而如今皇帝晕厥,还是让他不免有些焦躁。
“要变天了”,他想。
陛下要是醒来,自然皆大欢喜。可陛下要是不醒呢?
宰相监国,又能监多久?
他不由想起了他收起的那道传位圣旨。
陛下本就中意二殿下,自己早年与贵妃有些恩情,若二殿下南面称尊,荣登大宝,自己的日子不会很难过
可是!那轴圣旨没盖大印啊!
他不免会想,要是陛下当时把大印盖上去,局势也不会像如今这么糟了
大印林总管想着,又打了个激灵,狠狠的摇头,把自己方才那大逆不道的想法压下去。
他是陛下的近侍,遵循陛下的意志,陛下既然没盖大印,那轴圣旨便做不得数。
更何况,自古就没有双胎即位的。那个赵瑚现在不明不白地住在皇宫,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
二殿下只差这临门一脚,偏偏出了这种事情。
林总管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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