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线温柔，透着无奈。

他生气的是这件事她没告诉他。

周教授办公室里的对峙他大概已经听了去，在他眼里这件事目前的局面是她没有办法解决的。他不知道她拥有一个可以帮忙的系统。

他不想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负，受了委屈。

他想护着她。

林书额头抵在他胸前，双手抓在他背后的衣襟上。这一刻，心被填得很满很满，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越发汹涌。

曾经克制隐忍，求而不得的酸涩，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又在他安抚的掌心里，消弭无踪。

她喜欢的人，也刚好喜欢着她，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

视频和下药的事，最终还是闹到了院长那里。

林书被叫过去的时候，周教授特意叮她让家长陪同。这个“家长”自然指的是上次主动找上门的沈钦。

那天是工作日，林书怕耽误他工作，想着她作为成年人可以自己解决，但再一想到那天他因为她的隐瞒生那么大的气，还是给他发了短信。

等到院办之后，林书总算知道为什么周教授让她带家长了，因为姜黎爸爸妈妈都在。

姜黎哭得眼睛都红了，那天沈钦当着教授的面说已经报案，会有警察找有关同学问话她就慌了，赶紧联系了当时给她打掩护的小姐妹，试图让她帮忙瞒过去。但对方一听闹到了警察那里，就不肯了，怕说假话最后查出来承担的后果会更严重。

姜黎六神无主，就去找周教授坦白了所有的事，说她愿意道歉，愿意给林书赔偿，让周教授帮忙劝林书不要立案，不然她就完了。

周教授心软但也耿直，他不是受害者，也无权替受害者做决定，便让姜黎联系家长，双方自己去沟通。

也就有了现在这种场面。

姜黎一看见林书，直接就哭着扑过来道歉：“林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嫉妒你，也没真想过要你怎么样……”

“我就是想着拍个你出丑的视频……我一直、一直跟着你，看到沈迟是送你去医院了我才走的，我没想害你有危险，真的……你相信我……”

想起那天她的狡辩，林书现在一点都不信她。

然而没等她说话，沈钦按住了她的肩，看向姜黎沉声问：“我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跟上去其实是想拍沈迟带林书去酒店？”

完全问出了林书的心声。

姜黎这话太漏洞百出了，如果当时不是沈迟，而是一群社会上的不良青年，她一个女生怎么阻止他们把人带走？

报警？来得及吗？而且警察万一深入调查，很容易查出下药的人就是她，毕竟那时候事情刚发生，KTV的监控录像都还在。

心思一下被揭穿，姜黎直接呆住了，她不敢直视沈钦的眼睛，手足无措的眼泪流的得更汹涌了，只翻来覆去的说：“不是的……我没有……”

本来姜黎父母因为自家孩子犯了错特意把姿态放低，一直没怎么说话，但听到这儿，姜黎妈妈爱女心切，当即不干了：“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心思能有多坏？你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龌龊呢，我家姜黎是犯了错，但她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要是造成了什么严重后果，您女儿现在应该已经没机会上学，而是呆在监狱里了。”沈钦神色越发冷淡，“这件事我们不同意和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姜黎妈妈还想说什么，被姜爸爸拽了把，斥了声：“闭嘴。”

姜黎爸爸是家企业的高管，为人处世很是圆滑，陪着笑脸，和善道：“都是为人父母的，为了孩子难免口不择言，我代为道歉，希望林同学……”他话到嘴边才发现对方看起来还很年轻，显然不是林书父母，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于是转而问道：“您是林同学的……”

这话一问，林书手都下意识攥紧了。

就听沈钦淡淡道：“哥哥。”

林书：“……”

姜父一听，心下便有了计较，发生这种事对方父母都没来，那说明他们也觉得没造成什么后果，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能就是要一个道歉和经济上的补偿。

他笑容更和善了些，温声说：“这么算起来，我还是个长辈，没教好孩子，我们父母也有责任。是姜黎做错了事，但好在尚可挽回，我是希望能用更温和、对双方都更好的方式来解决，比如说精神上的补偿……”

“你是想说用钱解决？”沈钦笑了，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姜父：“……”

他一时有点摸不准对方什么意思。

沈钦更不留情面了：“你觉得我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