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你？”

宋墨这么问的时候，已经从斜坐的姿势站起，居高临下地望着个头才到自己胸口的公羊寿。

公羊寿退后几步，与宋墨保持安全距离。他双手隔在两人并不远的距离间，道：“你可能不知道，在现实生活中，周围有很多人都很同情我……虽然这不一定都是他们发自真心的感情，而仅仅是作秀给别人看，但依旧让我感到…很排斥。我不跟你说，只是不希望你也像他们一样同情我。说真的，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宋墨道：“你可以说，我也可以不同情你。”

闻言，公羊寿觉得自己如花朵般枯萎的心脏开始重新焕发生机了，一股热血涌上心头，瞬间传遍全身，使他不由自主的望向宋墨。他道：“好。”于是他放下自己的手，坐在金字塔上开始叙述自己的“病”。

以下均为公羊寿以第一人称做的自序：

“我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一天离开过药物，因为我几乎浑身是病…除了脑子。不过还好我出生在一个不错的世家，否则我可能还活不到这么久。对了，你知道“公羊”这个姓氏所代表的含义吗？哦，原来你不知道…那么我就给你说一下吧——”

“公羊氏虽然自诩‘名门世家’，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靠贩卖饲养兽类起家的‘商贩修士’。当然…这个姓氏中也的确出过几个有名的人物，譬如天下第一的御兽大师‘公羊玥’、一出生就引来方圆百里所有鸟兽前来共拜的‘公羊奉’、一句戏言灭两大宗族的美人‘公羊茹’等等，我就不多加举例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跟那些人都是一样的就好——”（笑）

“咳咳，刚才我那么说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你别当真。”

“你该知道，公羊氏承载了太多这个姓氏人们的信仰和依靠，也代表了‘御兽世家’中的无上尊荣……常言道‘物极必反’，所以我诞生了。”

“我体弱多病，而且生了病，又无法自我修复，让我的父母长辈为此操碎了心。我面目丑恶，身上长着蜘蛛网似的血纹很难看，很多人暗地里骂我‘丑八怪’。这梦里…不是我真实的样子……”

（人称返回第三人称）

宋墨微微挑眉：“所以说，你到底那里令人同情？”

公羊寿诧异道：“我没有健康的身体、长相丑陋，这些难道还不值得令人同情？”

宋墨呵呵干笑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公羊寿从没听人这样笑过——并不低俗谄媚，也不刻意做作，反而充满了“无语”和嘲讽的意味。他好奇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墨道：“果然上天给了人一样东西，比如你的身份和天赋，就会剥夺人另一样东西，比如你的身体和外貌还有脑子。”

公羊寿挑眉道：“你确定你说的是‘一样东西’？应该不止一样吧。而且你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好话…你是在拐着弯的骂我‘蠢’！”可他却并不气，只是笑着。

宋墨道：“举例只举一个，你觉得合适么？当然，你后半句倒是没说错。”他话应刚落，就察觉四周的景物已经开始慢慢变化了。

视觉外灰色的网被撕掉，只见沙漠中长出草木，金字塔变成精致的建筑，天空被涂上清澈的淡蓝色，连原本死寂的阳光都变得温柔明媚起来。

公羊寿身上的衣服变成一套简约的白色直缀，他站在摘星台上环顾四周，惊叹道：“我还是第一次在梦里见到这样的景色！”他拉着宋墨的手，要跑下去看其他地方，却发现宋墨一动不动，不禁回头问道：“怎么了？”

宋墨道：“这里是你的梦，可以由你来掌控吗？”

公羊寿道：“不可以。你为什么这么问？”

宋墨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