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顾天把人带回了住处,是坐落在旧城区的老建筑了,屋子不大,两室一厅,虽简陋却干净整齐,这是顾天的父亲留给他唯一的想念了。顾天引人进屋,“你先坐下,我去拿药箱。”顾天放下东西,进房间里拿药箱出来,男孩仍保持原来的姿势站在门口。
“进来啊,给你上药。”顾天拉男孩进屋坐下,把药箱打开拿了几瓶药,有些使用日期都过了,顾天好不容易从中找了一瓶跌打药水,递给了男孩。男孩似乎伤得挺重的,嘴唇都发白了,冷汗直落,良久,才不吭一声的接过来。
衣服被脱掉,露出胸前皮肤上新旧不一的伤口,顾天有点被吓到,仔细看来这些伤痕怕都是长期斗殴留下的,这对于乖乖生的顾天而言是不可想象的另一种生活,顾天突然可以理解为什么修车师傅会那么生气了,任谁都不愿意看到一个本该在读书的男孩整天都在打斗中过日子。
顾天想伸手帮忙,被男孩避开了。男孩把药水倒在掌心上,覆在伤口处,至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只有那紧咬着嘴唇显示着他正强忍着剧痛。顾天坐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看得心惊。想着晚上打包回来的那些东西,就移步厨房。
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米饭,顾天打了个鸡蛋做了份蛋炒饭,然后把那几样菜也热了,一会儿工夫,端菜出来的时候男孩已经上完药了。“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以我也很少动厨房,你就随便吃点。”顾天把饭菜端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先自我介绍:“我叫顾天,你呢?”
男孩扫了眼面前热气腾腾的食物,才将视线移到顾天脸上,顾天正歪着头带着微笑的眼睛看着他,男孩刚要开口,屋子突然暗下了。顾天“啊”的一声,略带抱怨的说:“怎么又停电了。”接着熟悉地走去拿来蜡烛点上,屋子顿时又有亮光。
顾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一带是老城区了,所以经常断水断电。”男孩坐着不说话,也不动筷子。顾天想着估计他是生疏,只好又备了份碗筷陪他吃。
顾天夹了些菜到男孩碗里,“快吃吧,等会儿就凉了。”男孩还是没动,顾天先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边吃边说:“味道不错,这几样菜都是我老板给的福利,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刚好有你帮着解决。”
借着幽黄的烛光,照应得顾天的脸孔更加柔和,软软的头发服帖在耳垂边,嘴巴里嚼着东西鼓鼓的,一点油渍从嘴角边滑下,顾天把手抹掉,像个孩子傻笑着。
男孩终于端起筷子,就着碗里的东西吃起来。一顿饭吃得安静,顾天想找话题说,可是男孩似乎并不兴趣,回应地不是点头就是摇头,顶多就发个声“嗯。”最后,顾天只好勤快地往他碗里送菜。
收拾了碗筷,顾天开始安排休息,能睡的房间只有一间,被子也只有一条,自然这都留给了男孩用。顾天则在客厅地上用席子随便铺起来个窝,准备过一夜。
洗漱过后道了晚安,顾天就睡了,白天过于体力活的工作,对于一个才十几岁的顾天来说,是容易疲惫的,所以一到了晚上,顾天经常都是早早就休息了。
经过药效的作用,疼痛已经减少,男孩才打量起这个陌生的房间,墙壁很多地方已经发霉变黑,就摆设着一张床和一个壁橱,壁橱里摆放着满满的书本,男孩随便取了本书翻来看,打开第一页右下角写着两个字“顾天”,字迹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翻了几页,很多句子都是用铅笔画了又画,打重点标示,不难看出已经被人读过多次,男孩放回原处,看到最高处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被撕破的只剩一半,一个年级稍大的男人拉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穿着校服还背个书包,缅甸地笑着。
男孩移开视线,走到窗边往外看,旁边就是正在拆迁的建筑,工人们还在加班,机器运转的声音时不时的就响起来。男孩拉上窗帘走出房间,漆黑的客厅里只有一个几乎不可闻的平稳呼吸声传来。
男孩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朝门口轻步过去,经过地上那团东西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由于正值入秋,夜晚的气温偏低,顾天身上只披了件大人的外套,缩卷的身子睡得并不舒服。
有陌生人在竟然仍毫无防备的睡了,男孩看了会儿,起身离开了屋子,直接从窗户跳到隔壁家的水管,轻松落地,抬头望了眼顾天的住处,消失在黑夜里。
隔天,顾天是被冷醒的,发现男孩已经不在了。想来可能已经回家了,伸个懒腰浑身酸痛,抓了个面包啃着就去上班了。
严老板老早就在店里等他了,顾天货还没搬就被叫进办公室问话。“昨晚怎么回事?”严赫语气不佳,顾天没听出来,也没明白他在问什么,只是傻傻地跟着问:“什么怎么回事?”严赫接着问:“那个男孩是谁?”顾天还是没反应过来,盯着看老半天,半响脑袋才转过来他口中指的男孩。
“他啊,我也不认识,就只知道是一个修车师傅的亲人,好像是这样吧。”显然这个回答让严赫很不满意,就见严老板眯起眼睛看着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