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一把环刀丢在了他们桌子上,打断了方才旖旎的气氛,晏宁不满地抬起头来。
是一名刀客,憨厚一笑,大大咧咧道:“二位小哥,凑个桌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晏宁也只好坐直了身子道:“无事,您坐。”
那刀客见他们佩着剑,出言寒暄道:“二位小哥也是来长安道投奔七伬楼的么?”
什么?晏宁一愣,萧惜初入中原,自然也不知。
晏宁问:“七尺楼?那是何处?”
酒楼?乐坊?
那汉子也讶异道:“公子不知?”
晏宁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汉子道:“七伬楼是新兴的门派,道是最近在长安道招收门人,今年眼看着收成不好,我也是去碰碰运气。”
晏宁不禁讶异,本朝抑武重文,连他们这些军眷子弟都被严加防范,开宗立派更是被朝中明令禁止,武林中原本的大小门派大多低调行事,夹着尾巴做人。
这七伬楼却是从未听说过。
晏宁奇道:“朝令不是不许开宗立派?”
那汉子不屑道:“朝廷?鲜卑人都要打进来了,朝廷还顶个屁用。”
大靖不过才打了三场败仗,关中已经是人人自危了。
晏宁从前也未在关中久居,对中原武林并不了解,难得听闻江湖之事,不禁兴趣盎然。
那汉子见有人捧场,又神神秘秘向晏宁道:“据说那七伬楼与朝廷颇有渊源,也是百年大派了,只不过一直低调行事,最近几年才开始在江湖上走动。”
那汉子还待讲些什么,一阵风灌进来,吹动了萧惜幂篱上的面纱,那汉子恰巧一抬眼,话一顿,便不再讲下去了。
萧惜伸手理了一理幂篱,柔声向晏宁道:“走罢。”
晏宁依依不舍地与那刀客道了别,便与萧惜一并向茶驿外走去。
外面雨已经小了,风却还在刮。
晏宁刚想讲话,就吃进去一口风,只好闭紧嘴巴。
萧惜道:“你想去那个什么七伬楼么?”
晏宁摇摇头。
若是他自己,自然是好奇的,左右无事,说不定就跟着那刀客走了,但听那刀客言语,七伬楼或许就是为了抗击鲜卑而设,说不得要去讲些什么民族大义之类,万一他将萧惜送进了虎口,岂不是要悔之不迭。
过了诸马驿便进了长安府长安县的地界,晏宁在成贤镇中客栈开了一间上房,特意嘱咐小二要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待那客栈伙计退下,晏宁掩好门,推开了窗,萧惜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萧惜虽然在陇右已经拿到了通关方牒,但他长相殊异,二人商议一番,还是决定不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
他姿态好看,落进房中的姿势也潇洒自在,晏宁心下一动。
萧惜回身关窗,晏宁从背后揽着他的腰,在他脖颈上亲吻。
萧惜关了窗,拧过身来回吻他。
晏宁向后躲了一躲,笑道:“公子好腰。”
萧惜学不来他嘴上调笑,不知道怎么回他,俯身在他屁股上抽了一记,便放开了他。
晏宁却还挂在他身上不松手,含含糊糊在他耳边道:“夸你呢。”
萧惜无奈道:“晚上。”
他在人前一向正经,勾手搭肩可以,但出门在外,光天化日之下,客栈里人来人往的,小二不知什么时候会送茶水上来,是绝对不可能白日宣淫的。
晏宁哀怨道:“你没那么喜欢我了。”
在为望山上没日没夜的是谁?下了山就翻脸不认人。
萧惜按着他的手压了压,挣扎了半晌还是坚持道:“晚上。”
上次他们搞到一半,客店的小娘上来送茶食,晏宁非要挣扎着起身去开门,脸颊飞红,眉目含春,引得那小娘日日里来送吃食送果子,他们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送了很远。
同样的亏可不能吃两次。
萧惜紧了紧握在晏宁手腕上的手指,声音低沉,哑声重复道:“晚上。”
晚上也未能如晏宁所愿。
傍晚时,正吻得难舍难分时,外面响起了一声尖叫。
手上正扯着萧惜衣带的晏宁:“……”
萧惜将衣带从晏宁手上抽出来,系好。
问道:“出去看看?”
晏宁脸一黑,气道:“不去!”
勾着萧惜的脖子,让他低下头,正吻着,外面又响起一声尖叫,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拍门声,人群上下楼梯的嘈杂。
晏宁:“……”
萧惜将幂篱戴好,忍笑道:“去看看罢。”
晏宁不情不愿地推开了门,隔壁几个房间也已经推开了门,大家都走到二楼回廊上看热闹。
住在他们隔壁的是两位姑娘,正是他们白日里在诸马驿遇到的,晏宁不禁多看了她们两眼。
距诸马驿最近的便是这成贤镇,她们也住在此处并不奇怪。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那个子稍矮的姑娘留意到晏宁视线,转头向他掩面一笑。
晏宁也回了她一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姑娘爽利道:“说是夫妻两个在房内起了争执,一言不合动了刀子,一个死了,一个跑了。”
她也就比萧晏二人多出来半刻,也是听得旁边人讲的。
她这样大大方方地打量他们二人,晏宁心下一动,向她们二人一礼道:“不知二位姑娘是何门何派之人?”
那姑娘将衣服上的琴纹示意给晏宁看,道:“我们姐妹是七伬楼仙吕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