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看了萧惜一眼,转头和那矮个子女子寒暄,面上笑意不减:“久仰。”
他今日才听到这个门派,哪里就久仰了。
萧惜读懂了晏宁那一眼的腹诽:这七尺高的小破楼还分这个宫那个宫的,嚯,来头不小么。
萧惜的脸隐在幂篱下面,嘴角微微上翘。
夫妻吵架动了刀子,听起来级是寻常的一件事,只等官府来处理便好了。
但晏宁听得外面窃窃私语道:“那妻子人已经逃了。”
晏宁一怔,他听闻是夫妻间动了手,以为会是丈夫失手杀了妻子,结果居然是妻子杀了丈夫。
那两个宫装女子也愣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默契地准备向外走了。
那矮个子的女子还不忘回身笑着向晏宁道别:“我们姐妹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了。不知这位小哥姓名?”
晏宁连忙道:“晏宁。”
人家开口询问,自然不能不答,但晏宁还没忘了身边带了个醋坛子,背后拉着他的手摇了摇。
那矮个子女子又大大方方看着萧惜问道:“那这位小哥呢?”
晏宁整个人都不好了,在背后用指甲掐了掐萧惜的手指。
萧惜不答,晏宁只好道:“这位是我师兄,萧惜。”
那女子掩面一笑,向他二人道:“岫云,轻烟。”
晏宁一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是她们的名字,还真的似歌女的花名。
一时应该未有他们什么事,那两个女子走后晏宁便与萧惜回了房间。
被这样一打岔,晏宁彻底没了兴致,长叹一声坐在桌边。
萧惜伸手捏了他的下颌,手上力道不轻,晏宁一凛,直觉到危险,赶快转身环住他的腰身,讨好地吻上他的手指。
萧惜垂着眸看了他半晌,才道:“明日再去买一个幂篱。”
晏宁乖巧点头道:“好。”
这一夜如晏宁所愿,云雨直至中宵方收,晏宁累得一只手都抬不起来,还强撑着要和萧惜讲话。却被萧惜用一根指头抵住了。
晏宁自知内息不足,不如萧惜耳目清明,也不恼,只伸出舌尖来轻触他的指尖。
房中烛火未熄,晏宁见萧惜垂眸看他一眼,没什么反应,却蹙着眉,表情越发的凝重起来。
晏宁勉力凝了神去听,只能听得隔壁房内桌椅移位之声。
听了半晌,也只勉强听到似是有人在争执,但以晏宁耳力,实在听不清对方是在争执些什么。
他精神不济,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萧惜将他抱了起来,将他身上清理了,又将衣物一件一件给他穿好,晏宁一根指头都懒得抬,但他信任眼前人,半梦半醒的任他动作。
直到萧惜背着他从窗子中跃出去,夏夜的风吹拂在他身上,还带着些许白日的燥热,晏宁才一激灵醒了。
“怎么了?”他紧了紧揽在萧惜颈间的手臂。
萧惜道:“隔壁那两位姑娘回来了。”
晏宁懒洋洋道:“所以呢?这是要带我私奔?”
萧惜道:“她们讲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晏宁:“嗯?”
萧惜继续道:“她们今日出去是想找那杀了丈夫的女子,结果一直追到镇外的月老祠。”
萧惜顿了一顿道:“我们去看看。”
那月老祠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能勾起萧惜的好奇心来?
这下连晏宁都不困了,他勾着萧惜的脖子,眼前便是少年莹润的耳垂,晏宁轻轻伸舌舔了一舔。
萧惜无奈道:“还不够么?”
他鲜少讲出这样的话,晏宁闻言不禁有些赧然。
萧惜的脖颈也是细瘦的,晏宁忍不住伸手去抚弄那一截嶙峋的骨节。
萧惜有些痒,微微地抖了一抖,晏宁又环上他的脖颈。
过了半晌晏宁才道:“那两个姑娘有未讲那女子找到没有?”
萧惜道:“没有,她们追至月老祠,遇到了变故,便折返了。”
闲话一阵,晏宁也清醒了,掐掐萧惜的腰道:“放我下来。”
萧惜扭头着了他一眼,依言放了晏宁下来,他们二人并肩向镇外的月老祠走去。
晏宁勾着他的手指道:“真不是听闻镇外有月老祠,便急着带我去拜堂罢?”
萧惜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什么?”
晏宁一愣,才反应过来萧惜或许并不知晓月老是什么意思,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为望城连城隍庙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寺院道观祠堂了。
他心下说不出的失落,却又很快调整过来,拉着他的手道:“一起去拜月老,只能是我们这样的关系。”
萧惜果真不知晓,听得极认真,问道:“那月老是指月亮么。”
晏宁摇头道:“月老是说有一位月下老人,若是见到两个人有姻缘,便给他们系上一根红线,这样两个人哪怕是有仇敌之怨,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也终究会在一起。”
萧惜恍然道:“就像我们这样么。”
晏宁一怔,也仔细咂摸出味道来,握紧萧惜的手道:“是,我们一定是已经被月老系过红线的。”
恩仇,贫富,羁旅,异乡。
萧惜一笑,低头在他们交握的手腕上一吻。
月色下凤眸微闪,压低了眩目的眉眼,含笑的时候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窝,晏宁看在眼里,已经有些痴了。
萧惜温声道:“那我们要好好谢谢那位月下老人。”
晏宁眼中微微有热意,颔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