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老祠在一片密林之中,并不易寻。
萧晏二人在林中寻了好久,晏宁诧异道:“去拜月老祠的都是年少的娘子小哥,故而一般都建在城中或城郊,只有寺庙和道观才愿意建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萧惜道:“怪不得那两个姑娘才道有古怪。”
的确很古怪,那月老祠颇有一些年久失修的意思,突兀地出现在山间,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只是门前的相思树仍在,晏宁上前翻了翻,年月久远,字迹多已漫漶不清,勉强可以看出一些诸如“百年好合”之类的字样。
晏宁随手翻看了一下,去突然顿住了,有一张月老牌,新的极为醒目,连系在树上的红绳都还是浓烈的朱红之色。
晏宁伸手一翻:
陈立
张新月
永结和合。
萧惜皱了皱眉道:“我听客栈伙计称那位失踪的女子为张娘子。”
虽然美人月下颦眉很好看,但晏宁提醒道:“在月老祠前,只能欢喜,否则月老会以为你对他系的姻缘不满,改系了别人怎么办?”
萧惜闻言立刻舒展了眉目,含笑道:“自然是极满意的。”
二人走进祠中,晏宁却大吃一惊,终于知晓萧惜为何对这月老祠起了好奇之意了:
寻常月老应当是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婚姻簿,但这月老慈眉善目,童颜鹤发,手上持的,却是一枝榴花。
榴花常见,关中街边巷尾皆是,六月也正是榴花开放的季节,但那榴花的姿态特别,晏宁在楼兰地宫中见过,在萧惜母亲留下的箱子里也见过——是大景的宫印。
晏宁都要忍不住蹙眉了,问道:“那两个姑娘还讲了些什么了?”
萧惜顿了一顿道:“只是些女儿家的私事,她们觉得这祠堂古怪,但地处荒僻,天色晚了却也未敢细搜。”
他们仔细在祠中寻了一圈,也未见到有不同寻常的痕迹,这月老祠应是废弃已久了,地面和神像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连供案都已经坍塌。
祠中有一些小巧凌乱的脚印,或许是今日他们遇到的那两位姑娘留下的。
萧惜在坍塌的案几旁却发现了一些擦拭的痕迹。但也薄薄地覆了一层灰,
晏宁低头看了许久,道:“这可能是过往行人借宿过留下的痕迹。”
他们翻看了大半夜,除了月老手中捻的榴花,也再未见什么奇诡的痕迹。
来都来了,晏宁还是拉着萧惜在那奇怪的月老像前拜了一拜,没有香火也没有月老牌,也不知这月老当不当得真。
晏宁在心底默念,若是月老不当真,那只能说是因萧惜是鲜卑人,不归他管,可千万莫要给他牵了别的红线去。
回去的路上,晏宁已经困得直点头,萧惜伏下身来,轻声道:“上来,我背你。”
晏宁站在那里,猛甩了几下头,萧惜看得好笑,拉了他的手臂来,将他负在背上。
晏宁叹道:“我比你重,还要你来背。”
萧惜一怔,柔声道:“不重。”
晏宁已是比寻常人瘦弱,他是南方人,骨架纤细,并不算重。
晏宁怅然道:“可是比你重啊。”
他实在不能不耿耿于怀。
萧惜道:“我不一样。”
晏宁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萧惜也并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默然了半晌道:“我自幼就是这样,我也不清楚为何。”
苏吟在长安城中如入无人之境,轻功已是独步天下,但那时他已经年过五旬,可谓是集毕生所学之精华。
萧惜却自有天分加成,更有苏吟倾囊相授,不到十岁轻功便已大成,他不敢与苏吟比较,但也自知仅轻功来说,苏吟也决计无法与之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