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低声道:“却娘子难道是在给蜀中谢氏做事?”
萧惜摇了摇头:“不知。”
晏宁轻叹一口气,本来遇到故人他还是蛮开心,以为终于可以相认了,但如果却娘是给景谢家做事,那还要不要去相认?
谢家一方面是乱臣贼子,一方面又是萧惜的亲人。
萧惜道:“看来我们不好去同却娘相见了。”
晏宁一震,萧惜低着头看他,神色坦然:“我不会与谢家人相认。”
晏宁低声道:“你不必这样……”
萧惜即便是要谋反都无可指摘,他的存在就是大靖的心腹大患。
不是他容不得大靖,是大靖容不下他。
萧惜拉着他的手,喟叹道:“你担心什么?”
晏宁又想哭了,他揽着萧惜的脖颈吻了又吻。
他其实怪罪了萧惜很久,他隐瞒晏启的死,隐瞒自己的身世,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会做的事情,可是他站在萧惜的角度去想了一想,才知道他有多么的迫不得已。
不仅仅是怕他离开,鲜卑对中原虎视眈眈,长安谢氏蛰伏已久,正借此蠢蠢欲动。
而他的父亲和兄长是曾经和现在的大靖上元侯。
晏宁低声道:“若是我母亲和兄长不同意,你就将我抢走罢。”
萧惜疑惑道:“嗯?”
晏宁道:“你轻功那么好,从我家中带走我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我还会配合你。
萧惜沉默了片刻道:“我不会。”
晏宁道:“别啊,不仅要抢走我,还要把我关在你的屋子里,哪里都不能去。”
萧惜垂着眸子看他,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晏宁道:“还可以把我绑在你的榻上,一动都不能动,吃饭喝水都要你喂。”
萧惜转过头去,哑声道:“别说了。”
晏宁柔声道:“我愿意。”
萧惜捏着他的手指紧了一紧。
晏宁重复道:“我真的愿意。”
萧惜侧着脸,没有什么表情,晏宁却觉得他快要哭了。
然而也就那么片刻的功夫,萧惜就转过脸来看他,神色平静如常,轻声道:“回去罢,好好睡一觉。”
他这样讲,晏宁才觉出困意来,伏在他背上,慢慢地睡了过去。
“宁宁。”折腾了一个晚上,晏宁睡得深沉,萧惜换手将他抱在怀中他也没有醒,还伸出手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萧惜轻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脸颊道:“别睡了。”
晏宁不甚清醒地眨了眨眼睛,却倏地愣住了,他们如今站在远处的屋脊上,已然能看到,他们所住的客栈已经是一片火海。
他们没有什么随身的东西留在客栈,但这火起的实在是蹊跷,晏宁一拍脑袋:“哎,那两个姑娘……”
萧惜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揽着他落到了院中,他们住的客栈是两进的院落,后院三面合围,中间有一方水塘,已经有人被惊醒,人群三三两两聚在院中窃窃私语。
萧惜不好露面,只得又带他落到附近的楼顶上。
这一落一起,竟然都未惊动院中人,夜中混乱是一方面,轻功骇人才是主因。
晏宁的轻功不好也只是与萧惜比起来,他的轻功毕竟也是萧惜亲自教的,尽得苏吟真传,自然不会被困在火场中,因而萧惜也便放了他的手,任他去寻。
晏宁回头看了一眼萧惜,他站在那里温温地看着晏宁,示意他不必忧心,他就在此处等。
他其实聪明又自持,什么时候可以吃醋,什么时候要克制,待晏宁也是既宠爱又包容,并不是霸道专横的人。
他明明武功高强,沉着冷静,晏宁却偶尔觉得他处处可怜。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才当他是一个真正的十九岁少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