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长安逢旧识(1 / 2)望山辞首页

又过了一日,长安府便要上门搜查了,萧惜一大早起身替晏宁穿戴好衣物,又陪他用了早饭。

他武功卓绝,长安城又广大,胡人也比寻常中原地方多见,晏宁并不担心他无处可去,只嘱咐他日暮前务必回来,便见他带上幂篱出了门。

他们住的屋子临着街,晏宁在房中推了窗,萧惜何等耳力,闻声便抬了头,晏宁学那曲里的姑娘,矫揉道:“公子下次再来呵。”

他没有掀开幂篱,但晏宁就是知道他笑了一笑,举手向他挥了挥。

晏宁向来不喜早起,昨日夜里又被欺负得很了,萧惜一走便又缩回榻上继续睡觉,一边想着晴雪姑娘送的膏脂果真是极好用的,走的时候要多买几罐带上,一边囫囵睡了。

待再醒过来,却是阁里白日里难得的人声鼎沸。

他知道是官府的人到了,头也懒得梳,衣衫也未整束,便随意推开了门,倚在二楼廊靠上围观。

他打了一个呵欠,手刚掩到口上,便立时瞪大了双眼。

想躲已是来不及,楼下的人也已经看到了他,蒋慎一声暴喝:“晏仲春你出息了你!”

晏宁如今还未到加冠之年,蒋慎却将他的字都吼了出来,可知他如今有多暴怒。

晏宁不看也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住在这种地方,早起束的头发早便乱了,衣衫不整又形容萎靡,脖子上还留着可疑的痕迹。

他讪讪地整了整衣服,呐呐无言。

蒋慎内力浑厚,一声断喝整座楼都跟着震了一震,一时间鸦雀无声。

他本意是出来看个热闹,结果自己成了热闹。

蒋慎恨道:“不指望你能守孝三年,至少也要找个良家女子,你爹才死了半年你就敢涉足烟花之地?没看出来,你小子人模狗样的,还不挑啊。”

他这一骂,把晴雪轻烟她们也骂了进去,晏宁心里难过,张了张嘴想辩解,但他与萧惜之间也不过是床榻上的那些事,却也是无从辩解。

蒋慎见他呆呆地伫在那,一动也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还不快滚过来!还待着我去请你么!”

他与晏启共事二十余年,情分非同一般,先是晏宵再是晏宁,教导了这么多年,不能说是视同亲子却也是差不离。

阳关失守,晏宁下落不明他也是忧心得彻夜难眠,却没想到再见他竟然是在这种地方。

爱之有多深,此刻责之便有多切。

晏宁快步下楼。

蒋慎见他下楼脚步虚浮,气息不稳,更是愤恨。

晏启没带晏宁一同撤入阳关,道是将他留在关外历练,这看来是历练的好啊,没见到一点长进,还学会眠花宿柳了。

也是,那萧小哥武功再好,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孩子教孩子又能教出个什么东西来。

晏宁耷拉着眼眉站到蒋慎面前,便被蒋慎狠狠抽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毫无收力,晏宁被他打得侧过脸去,耳朵“嗡”的一声,脸上立刻便红肿了起来。

阁内的姐妹都聚集在堂中待审,长安府衙也来了许多人,晏宁自幼受宠,长这么大还没这样难堪过,又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泪意立刻便浮了上来。

蒋慎喝道:“哭!哭什么哭!你爹死了你哭了吗!”

他从前就嫌晏启将晏宁养得太过娇气,看他如今还是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提到晏启,晏宁的眼泪更是收不住了,他越是落泪蒋慎越是暴怒:“你还有脸委屈?是小姑娘吗!十九岁快二十的人了!丢不丢人!”

蒋慎从军日久,脾气一放便收不住,但长安府衙的人却是来审案的,见到这阵仗也不得不劝道:“十九岁也是小,小孩子慢慢管着便是了,蒋将军也消消气。”

蒋慎将晏宁扯着向后一甩,道:“把他带回去,看好了。”

府衙中人却是极精明的,那推官知道这不是人犯,使了个眼色,令自己长随先将晏宁带回去好生伺候着。

晏宁不敢驳斥蒋慎,只得随那长随先走了。

他走之前使劲向睛雪使眼色,萧惜回来要怎样寻他才好?

蒋慎察觉到他眼色,喝道:“还不快滚。”

顺手掏了一锭银子扔给睛雪道:“替他结了。”

人家姑娘是落了籍,正经开门做生意的,他再看不上也不能短了人家的缠银。

晴雪笑着唤人来取碎银,道:“官爷可是误会了,这小公子胆子小的很,住在这里也就是喝个酒听个曲子,用不得这些钱,我们可没敢多占的。”

蒋慎听她如此讲,缓了缓声气道:“不必找了,多了便是赏姑娘的,毕竟这几日要劳烦姑娘。”

晴雪道:“不妨,人是我阁里的,无故没了总要有个说法。不知官爷送晏公子去了何处?我叫人收拾了东西,晚间再给晏公子送过去。”

蒋慎道:“送到长安府衙即可。”

晴雪不好多问引他疑心,只得先应了。

那长随也的确是将晏宁带回了光德坊内的长安府衙,安顿好了又选了个伶俐的人侍候,他还记得蒋慎暴怒的缘由,没替晏宁安排侍女,只安排了个伶俐的小厮。

晏宁暗悔,早知道今早应同萧惜一同出门的,这府衙虽是拦不住他,但毕竟精兵环伺,又有蒋慎这样的高手在,出入怕是不易。

中午蒋慎也回了府衙,陪晏宁一道用饭。

晏宁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蒋慎脾气不算好,嘴也凶,但待他是一片苦心,更何况他甲胄未解,显见还有公事在身,长安府那么多官吏都在,他却独来与他用饭,足见他对晏宁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