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坡下草青青，今日犹存妃子陵，题壁有诗皆抱恨，入祠无客不伤情。万里西巡君请去，何劳夜雨叹闻铃......”

在老式留声机的指针下，黑胶盘随着托盘一起转动着，又从广口的大铜喇叭里传出老派的鼓瑟京腔儿。这是姥姥每天早上的习惯，人呐，就是这样，越是上了岁数就越难享受生活的单调与清静。

“姥姥，我这就准备走了。”羽琢陪着老太太吃完了早饭，收拾干净桌子后就准备去打工了。

老太太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慈笑着来到门口送他，她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哎，走吧。”可就在这时，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了临行的羽琢。

“对了，小九儿，差点儿忘了问你，晚上回来想吃点儿什么啊？”

“晚上啊......什么都行，您吃您的吧，不用等我。要是晚的话，我就还是在外面儿吃一口就得了，省得您还得忙活张罗。”

老太太听到羽琢这样的回答自然是露出了一副很不甘心的表情，赌气般地皱起了灰白色的眉头，并且口吻故作严厉地说道：“你快别拿这话来糊弄我了，老是说在外面吃，在外面吃，在外面你能吃的好么？你这现在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总是糊弄自己。本来你这小身子骨就不算好，赶明儿再弄垮了身子，以后受罪的可是你自己。听见没有。”

“瞧您这话说得，我身体好着呢......”然而这话说出来，连羽琢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得，我也别问你啦，”老太太看着羽琢傻笑的样子，脾气也实在是强硬不起来，于是她便也只好苦笑着用右手食指戳了戳他的脑袋，“傻小子，你就记着晚上回来吃饭的了。行吧，也没别的事儿了，快走吧，路上别太赶络，注意安全。再看看没忘了带什么东西吧？”

“没有了，”羽琢笑着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姥姥再见！”说着，他便朝着院外走了出去，半途中回头和姥姥挥手作别，老太太也跟着伸手招呼。

再次转过身后，便直朝着大巴站台的方向走去了。

姥姥伫立在门前，房上的窑姑荡着双脚，她们一同看着羽琢远去的背影，直至羽琢拐过弯时才舍得离开，每天都是这样。

羽琢现在固定打工的地方是在一家连锁超市，他的工作主要是做半天的收银员，不过下午如果没事的话，羽琢也愿意给店长帮帮忙。然后直到晚上六点来钟，再去附近的几家餐馆打个临时工，洗碗端盘子记菜单以及结账，倒也都算不上是什么复杂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