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昏昏沉沉地伸手将枕头下面的手机取出来,而后随意地关掉了铃声。六点了,该起床了。羽琢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稍微醒神后他就会自觉地离开那个“温柔乡”,哪怕是严冬时节,他都不会对那里产生丝毫的不舍。
简单地洗漱完毕,回到房间换衣。秋日的着装利落得很,虽然相比夏日有所加长,但终归只穿单衣就可以了。
稍作整理,环视四周,看看屋子里还有没有需要收拾的地方,不得不说,这孩子有点儿强迫症。羽琢的房间布置相当简单,对着门的墙角是一张单人床,床头紧贴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羽琢的笔记本电脑,再一旁就是镂空的榆木书架了。
书架上的书摆放得满满当当,但同时也被整理的落落有序。虽然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书,但是对于喜爱书籍的羽琢来说,他自然不会轻易地忽视它们,只要是在闲暇之时,羽琢便会小心翼翼地拿下来一本细细品读。
爱好使然吧,在他眼里,老书自然也有老书的乐趣。
不过羽琢的新书倒也不少,前阵子还几乎都放在床角下的抽屉里,只是后来实在放不下了,他便将将多余出来的那部分有序的整理开,放到了书架对面的榆木衣柜里。衣柜里只放着羽琢一个人的衣物,所以空间很富裕。
书架比邻,窗户底下,暖气的前面儿是一张做工精细的书桌和一把带扶手的新式木椅,椅背上挂着羽琢的黑色帆布双肩背。
书桌上放着羽琢近来一直在看的一本书,另有一架台灯,一个白瓷的带盖儿缸子,还有一座正对着阳光的文竹盆栽,一看就是经过了细心地照料。窗台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根小毫和一根中毫,以及一根极其单调的干枯柳条。不过这根柳条的插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羽琢只是觉着好看而已,便将它从路边拾了回来,摆在那里倒也相当的别有风味。
到此,屋内的摆设就算是齐全了。
羽琢大致看完,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他绕开椅子垫起脚跟,弓着背上前打开书桌后的玻璃窗,看着窗外天气晴朗,心情舒畅;双手扶着窗口做深呼吸,感觉真好。清风打在脸颊上,新的一天就是这样,一如既往地开始了。
“嘿,小子!”坐在庭廊栏杆上的女人一边荡着腿,一边拖着长音说道。
那女人看上去岁数不算大,却也是一派成熟稳重而又清新脱俗的模样。小圆脸,墨灰的简发,宽额头,勾云眉,还有一对迷人的桃花眼,鼻型像极了叶尖摇摇欲坠的露珠,而那厚厚的唇口总像是半撅着似的。她的皮肤白里透着暗红,就像是那种熟过了的白桑葚,香甜的汁水仿佛一触即发;朴素而宽大的交领襦裙是她一年四季不变的衣着,只是随着天气与树木的变化更换着不同的颜色罢了。
今天穿的是浅黄色的,佩戴着一只淡红色的落叶胸针。要说她长相绝美吧,其实还是挺普通的;说她长相寻常吧,却也是十分耐看的那种类型。
“嗯......”羽琢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顺着窗口斜向外看去,才瞧见这位斜依在栏杆上的女子。不过这样的问候倒也是羽琢习以为常的事情,所以他也只是顺口搭音罢了。
“小子,”女人招呼道,“今天早上豆浆油条煮鸡蛋,婷子都给你备好了,就等着你张嘴啦。”女人口中的“婷子”便是羽琢的姥姥,因为老太太的本名里带着个“婷”字,所以这位女人就一直是这么称呼着她。
说话功夫,羽琢已经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早,窑姑。”他轻轻说道,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满意与不情愿,只是脸上的神情微动还是被细腻的女人看了个一清二楚——羽琢永远不会对任何人太过严厉起来。不过,也正是因为说话的是这个女人,所以羽琢并不用刻意拘谨自己。
“怎么着小子,今天还得去给人盯店呐。”窑姑微微抬头,使得发帘在额头前三七分开。对于羽琢不走心的“不满”,她也是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且在她看来,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去和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较真。
“当然得去啊,还是八点半。”羽琢无奈叹气,歪斜着脑袋苦笑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