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哭了，这是大喜事儿哩。”

“就是哩，瞎眼婆子你哭坏了眼，可叫你闺女咋办哩？”

“小闺女，你也别哭了，再哭就叫嗓子哭坏哩？”

“……就是，别哭哩……”

“哭啥哩，你家要发达了，还哭，可不就是欺负人哩……”

“俺说啥，瞎子家这小闺女一看就是个有福的，你看看，可不是叫俺说中哩，现在连兰亭轩的人都车接车送哩，这是要出大名了，了不得，了不得礼。”

“你可算了吧……瞎眼婆子你别光哭啊，你闺女这要出名哩，能给你挣钱哩，你也不……”

四邻皆为乐籍，几乎都是靠说书唱戏玩杂技为生，瞧着他们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只当他们是因着苦尽甘来而落泪。一时间，也心有戚戚然，十分有感触地纷纷围了上来，或劝说，或羡慕。

当然这些人里头有真心关系梁巧儿母女的，替她们高兴的，也有些想问话、示好，讨些便宜的。眼瞅着有人要上前拉扯梁巧儿，香莲秀瞧梁巧儿的娘没个防备的样子，忙冲她儿媳妇喜千金使了眼色，叫她把人拦了下来。

香莲秀年过四旬，混过瓦舍勾栏，如今闯荡江湖，也算是见惯了人情世故。旁的她倒是不怕，就怕有些人心里不想着旁人好，趁着人不防备背后使阴的。尤其是像梁巧儿这样年纪小的，拍住身上那个要紧的地方就能把人拍成哑巴、傻子，甚至要人性命。

更重要的是是，她怕梁巧儿母女在混乱之际答应了别人什么条件，把梁巧儿同她说的事情给搅黄了。

香莲秀瞧着喜千金护着梁巧儿往梁家院子里进，忙堆着笑同李小大道：“哥哥哎，忠都秀早先跟着俺们风吹日晒好些日子哩，今个家门都未进就去了瓦舍，还是叫她回家，洗把脸，吃口热哩，明个才有精神登台哩。”

四邻里头也有些机警的，知道她这是占了便宜，怕别人分了去，借着同李小大说话，叫四邻离去。不爱惹事儿的，便寻了借口，说改日再来。爱掐尖的却逮住香莲秀冷嘲热讽了起来。

香莲秀闯荡江湖几十年也不是白闯荡的，自然也是不惧怕，一时间同人撕扯起来。她也是个藏得住话的宝藏人物，对付那些个实在不善之辈，揭人脸皮子一揭一个准儿。

且不说，外头如何你来我往，梁巧儿哭了一通，有些恹恹的，拒绝喜千金要替她洗脸的好意，问她娘道：“爹咋样哩？”

她娘哭得清水鼻涕流个不停，擤了把鼻涕，瓮声瓮气地道：“好些哩。”

李小大趁机笑道：“姐儿别担心哩，俺娘认识一个名医，今日天晚了，明日里便请人来给你爹治病哩，保准药到病除，好哩快。”

喜千金也附和道：“天生秀认识得名医定是厉害哩。”

梁巧儿的娘忙笑道：“那真是感谢哩很。俺请哩医生早先的药还管用，吃着吃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吃得疲了，就不咋见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