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住户大多是平民,这里的街道较城南和城东要窄得多,巷子更是歪歪扭扭杂乱不堪。王耿说的地方就在这里。
白日武震已打探了大概,居于巷子中间的一户民宅颇有疑点。这家原本只有一个后生,可最近却住进了两个陌生男人,未见他们有何生计,却曾见深夜有人往来。邻居有人问起,那后生也是讳莫如深,只说是远房的亲戚。
在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老邻旧居,彼此相熟,家里来了生人自然瞒不过邻人,就是这里了。
不过,冯正星心里也有些疑惑,迹象如此明显,这似乎不符合李怀一贯的做派。但转念一想,歃血盟都是外来之人,自然无熟人可问,一时又如何能探明所以,李怀这厮一定是欺负外乡人水土不服。
夜已经很深了,空中的月牙悬吊在了中天,所有人家都熄了灯,整个巷子和宅院只剩下一个大致的轮廓。
静夜中,一个宅院的院门被悄悄打开了,一条黑影蹑手蹑脚地走出院子,四下打量一番,随即加快脚步,只一瞬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那黑影足足穿行了一个多时辰,前面来到一个村落。那人十分警觉,未及村口便潜入路边的树丛,无声无息地隐匿起来。观望多时,见并无异动,那人起身走进了附近的一个大院。
这个院子有二十丈宽窄,院中前后有三座房舍,看情形是个富足的农户。
那黑影进了院子,却没见有灯光亮起,静静的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惊扰。
“那里原本住着一户陈姓人家,是村中的大户,据说在城中也有生意。两年前那家的儿媳在房内上吊自尽,家里人忌讳便搬去了城中。传闻那院中屡有鬼嚎之声,村人无不闻之丧胆,这类鬼屋那还有人敢住,时有买家听此风声也都望而却步,此后这院子便空置在那里。”
牛坤说的绘声绘色,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牛坤接道:“这些人是两个月前住进去的,说是准备来年在附近购置田地,已有人在与他们商谈。”
“村里人对他们印象如何?”田允插了一句。
“没了渗人的鬼嚎之声,那些村民自然盼着他们就留在那里。”
“不过听村里人说,这伙人根本就不像种田的,十几个大男人整日窝在院中无所事事,倒是酒肉来得勤,不时从城中购回,寻常农家如何舍得?”
“就是他们了!”柳儒雅狠狠地咬了咬牙。
……
柳儒雅这次是下了决心,一定把这些孽障一网打尽。他把盯在各个城门的人都招了回来,足足二十余人,有田允、冯正星兄弟、林颉、刘睿真等好手,他觉得此事总算看到了尽头。
又是夜深时分,二十余人分四拨直奔城北。
那宅院仍在寂静之中。
四拨人从四个方位潜进了大院,只片刻便封住了所有的门窗。
冯正星注意到,后院有大片垫起的黄土,这应该是从地下挖出来的,他心里一紧,急忙冲向前院。
“嘭”!正门被冯正武一脚踢开,几个人瞬间冲入房内,柳儒雅则率众紧紧盯住了窗口。
房内亮起了火光。
柳儒雅一怔,与刚至近前的冯正星疾步跨入房舍,火光下,一个被掀开的洞口赫然摆在眼前。
“这是弄的什么玄虚?”冯正武仍怔怔地盯着黑乎乎的洞口。
“金蝉脱壳!”柳儒雅终于想明白了。
匆匆分派人手,一行人分作三路,忙不迭地疾追而去。
田允领着最后一路人马回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真是可恶!”柳儒雅重重地跺着脚。
“他们当真都撤了吗?”武震问。
“我看不见得,多半是李怀的家人,果真是李怀哪还用这般折腾?”
冯正星说的在理,柳儒雅又沉思起来。
沉吟良久,柳儒雅抬起头,凝重道:“正星说得有理,李怀自视甚高,此时已无后顾之忧,一定会与我等一较长短,有这样的对手,大家须慎之又慎。”
……
李怀的妙计又一次灵验,任仲信心更足了。此时他正赶往江州,他相信尊主,这次赢的一定还是他们。
能把歃血盟一众耍得团团转,李怀开心得像发了大财。他知道,只要柳儒雅这些人还在他就永远没有安生的日子,必须赶尽杀绝。虽然费些周折,但毕竟送走了家人,现在他已完全放开了手脚。
若论武力,他自知难敌对手,但这么多年他又何曾单单以武力立足。他不是白冠,更不是青龙堂,其实他从心里鄙视这些人,若不是利益相关,他还真的不屑与之为伍。
此刻,他正掂量着自己的筹划,一双眼睛射出阴冷的凶光。
……
歃血盟与李怀斗得难分难解,而任仲口中的郑胥和却一直没有音讯。郑帮主真的回来了吗?现在自然是全无定论,那任仲蓄意蒙骗,他说的话又岂能是真的。柳儒雅心中叹息,看来郑胥和已是凶多吉少,岭南帮此番算是彻底完了
他问田允:“有郑帮主的消息吗?”
“没有,应该是那任仲捏造的,否则不会连一点音讯都没有。牛坤去鄱阳也是为了此事,却没有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