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奕今晚也一直闷闷的,虽然面上依旧淡然,但眼中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虽然依旧会对着卫姮温笑,但不似以往那般温暖。
只可惜卫姮一直心不在焉,没能注意到钟离奕的变化。
卫姮如今在国师门下学了数年,于星象一门已然通透,国师便更改课程,转而教导占卜之术。
张玄阳站在案前,垂手说道:“阴阳有术,天道轮回,万物有定,不可转逆。郡主,此话何意?”
卫姮不以为然道:“命由天定,不可逆天而为。”
张玄阳点头道:“不错,你可信命?”
卫姮坦然地摇头说道:“不知道。”
张玄阳轻轻一笑道:“寿阳公主虽出生显贵,却缘薄六亲,红颜命薄。”
想到皇姑姑,卫姮面色一冷:“国师,你很早就看出来了?”
张玄阳肯定地回道:“是,长宁公主亦然。”
“长宁?”卫姮一愣:“国师,此话何解?”
张玄阳直直地看着卫姮道:“郡主殿下先前不是排算过一次,此次和亲实乃大凶。”
卫姮眉头轻蹙,辩驳道:“那是我技艺不精,算错了。”
张玄阳轻轻摇头道:“郡主不是算错了,而是根本不信。此次和亲确为大凶,且是长宁公主的死劫。”
“你”卫姮大惊,猛地从席上站起。
张玄阳垂手说道:“郡主若是不信,自可再算一遍。”
“你为何不早说。”卫姮大怒,高声斥责,明明知道是死劫,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去赴死,何其心狠。
张玄阳无视卫姮的怒火,继续说道:“天意难违。”
卫姮转身看向钟离奕,企图从他口中得到不一样的说法。
钟离奕看出卫姮的心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比师父,算得那般深远。”
张玄阳缓缓走到窗边,凝望夜空道:“今日的课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吧。”
钟离奕一向遵从师命,听到师父的话后,直接起身离开。
卫姮站了一会,还想再说,但见张玄阳并无意于她多言,只好转身离开。
张玄阳待二人离开后,凝望着夜空一角,呢喃道:“金星凌日,兵争起,朝纲将乱。”
……
卫姮回到寝宫后,又将和亲之事排算一变,结果不变,依旧是大凶,但想再细一些,却又难了,终归比不得张玄阳道法高深。卫姮不甘心,用钟离奕暗中教会的六爻之术一测,主凶,为祸于北,死门,这是必死之兆。
卫姮心绪难平,她规劝卫暄和亲,竟是生生的将她推入死局。卫姮不由地想起早先曾姚太妃被赐死时,她曾卜算到西方有血光之灾,这都不是巧合,这回卫暄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卫姮心急如焚,卫暄今日出城,也不晓得现在追去来不来得及,但转念一想,就算追到了,又能怎样,她是奉旨和亲,即便明知是死局也要去闯,否则死的就不止她一人了。
想到这里,卫姮的心瞬间凉了,这约莫就是心灰意冷吧,有时候明白人还真不如糊涂人活的自在。
卫姮将铜板一收,仰面躺在床上,心中哀叹,还真是给自己选了一条艰难的路啊。不过,她比卫暄幸运,她有疼爱她的父亲,母亲,弟弟,十四叔,还有殷颢。想到殷颢,卫姮的脸上就有点发烫,也不晓得他此刻在做什么。
……
国公府内,殷颢坐在回廊上,手持一枚玉佩反复抚摸,这是当年卫姮捡到的那块玉佩,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卫姮,他都会拿出睹物思人,有时候被殷筱看到,还会嘲笑一通说他想娘亲,长不大。
看着玉佩,想起卫姮,殷颢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方才他已经写信将自己同卫姮的事情告知父亲,希望父亲能够支持,毕竟他清楚,大启的驸马是不能有重权的,他要是选择和卫姮在一起就必须放弃很多东西,他的父亲应当最明白,父亲一心希望他继承父志,镇守一方,恐怕不会愿意他尚公主。
想到这里,殷颢不由地皱起眉来,但愿父亲不会阻拦他们。想来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父亲从边关传来的战报了,也不晓得北地近况如何,那五万大军可有异动。如今他被皇帝召唤进京,却不下旨遣他回北地,应当是要将他留在京都做质子,皇帝已经开始忌惮国公府了,国公府日后恐怕会很艰难,倒是希望殷筱能在江湖立足,不要被朝政波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