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傅云寐失了神,一旁的朝仪也深吸了一口气,前世今生,她也是第一次见储胤,以往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过,今日一见,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见过不少出色的人,十八岁点兵封将的亲哥哥虞楚柏,二十岁出使他国,一身治国经纬的表哥谢容景,一个是遒劲之姿的少年将军,一个是君子之范的士大夫。
但储胤的出色,冒说是今天在场的王族爵侯,公卿贵人,饶是那位天子,也被他的气场逼得一身逊色。
传说有传说的不实,但储胤比得起传说。
回府后,朝仪赶紧去请郎中来给银月又看了伤势,检查包扎了一番,这才放心许多,晚饭过后见如星银月都有些倦色,许是累得慌,便让她们早早歇下,自己也上了床。
华芳院中周氏写了一封信郑重交给静兰,只叫她带上小厮一点要快点送到自己哥哥手里。
傅云寐问周氏道:“舅舅真能办妥吗?玉清观还好,我听说太尉府可是个铁笼子,那两个人真能解决了?”
周氏揉了揉太阳穴:“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办了,难道要等着那些人招供,一一报给你爹听吗?”
“确实,更糟糕的人要是有心人抓住把柄参父亲一本,那我们麻烦就大了”。傅云寐心下也有些忐忑,后宅牵涉朝中,一向是官员的大忌,那些人死得越早她们才越放心。
“对了,那个傅朝仪不会先去找爹告状吧?”傅云寐有些不放心。
“只要没证据,她就是告上天又能耐我何?”周氏觉得朝仪告状倒是不足为惧,现在棘手的是太尉府啊。
翻来覆去周氏又是一夜没睡,直到清晨时分静兰来报说已然妥帖解决了,这才松了口气补补觉。
第二日天光大好,朝仪研磨慢慢练着书画,如星铺着纸有些不懂问道:“小姐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好让周氏那个歹人脱层皮。”
“小姐说的哪里抵得上太尉府说的,小姐有嘴夫人没嘴吗?说不准还会反过来咬一口。”银月涮着用过的毛笔补充道。
朝仪撩起袖子,轻轻落了一笔,皓腕凝霜雪,一副文雅绝尘的样子:“以周氏和她儿女在我爹心中的分量,看着吧,就算太尉府说到他跟前,周氏都不会有什么过多的闪失。而且,不出意料的话那些证人已经全部死了。”
“那小姐岂不是白受那么大的委屈,倒叫她们又逃了。”如星愤愤不平。
“没有什么事是一蹴而就的,凡事讲日积月累,放心吧,虽说讨不了全部,但以太尉府的效率,会帮我们把第一道口子撕开的。”
朝仪从来没认为这一局可以搬倒周氏,先不说各自在傅权心中的地位,哪怕周氏真做了,只要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最后傅权都会选择轻轻揭过,他是个还算中立公平的人,可不代表他会大义灭亲。而她要做的,就是让太尉府出手,第一次破裂周氏与他的关系,顺便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愧疚与在乎。
放下笔,朝仪拿起来吹了吹刚写的字,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这手字,在旁人看来也算风骨俊秀,可比起以往的谢容歌来,那还是差着十万八七里,罢了罢了,许是每个人在不同东西上造化也是不同的吧。
傅权这几日很忙,一来摄政王回京,皇帝和他有许多事可做,二来春深了,时下农忙,想必有许多农事政令又要出台。
但第三天,傅权的书房还是发出了杯盏碎裂的声音,周氏站在桌前,镇了镇神探问傅权:“老爷这样对我发火,可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说出来我改就是。”
傅权冷哼一声:“你怎么做得不好了,都有人杀我丞相府的小姐了,这要不是太尉大人下了朝跟我透露一二,你是不是继续装哑巴。”
周氏心内惶然,不是说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怎么还会问出来,还是说人还没死就已经问出来了?
眼中一红,周氏言辞恳切:“我何尝不晓得这事严重,这不是想着朝仪也没出什么事,老爷你又忙,况且人都给太尉府抓走了,治罪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