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猛地向下压了压,送了他一程。
“像以前一样被鸥外先生弄脏了啊。”
男人失神的喘息声中,仍在装无辜的女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欢快的声音响起。
“以前?”
森鸥外眼前绚丽的白光逐渐褪色,无意识地重复她话里的关键词。
“不知道我想的以前,和鸥外先生想的,是不是同一个呢。”
海蒂调笑了一句,抓紧时间开启了r这个固有技能。
她想要知道,他最重要的还是不是她。
那是在四月的柏林。
因备战而清冷的公园里开花的樱桃树云一样柔软。
落魄的街头艺人在树荫下拉着小提琴。
金发少女走过去,点了一首一千马克的曲子。
黑发青年推着婴儿车,在樱桃树下等待。
坚定而柔美的乐曲中,花瓣纷纷落下,回归的少女扑到青年怀里,抓着他结实的手臂,仰头看着他,眉眼带笑,就要献上一个吻。
他接住她,紧紧地环抱住她,用大衣包裹住她,交换着彼此的体温。他弯着腰,刮得干净的下巴抵着她的发旋,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笼罩着她,随着他低沉的嗓音和温柔的情话徐徐传来:
“你是我的挚爱,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我的爱情,我的春天,我的生命,我最重要的海蒂”
为了听得再清楚些、离他近一些,她踩在他的鞋子上。
更近一些,她踮起脚尖,跳芭蕾舞时那样踮起脚尖,优雅的白天鹅温顺地仰起头,和恋人交换一个深吻。
他带着她,在樱桃树下慢慢转圈,像两只互相依偎的企鹅,在舞会上笨拙幼稚地转着圈,转得大脑都晕乎乎的,不知东南西北。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灵魂。
即将得到答案,海蒂凝望着森鸥外的面容,情不自禁捧住他的脸颊,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她的吻细密温柔。额头、蒙着领带的眉眼、鼻梁、脸颊、下巴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亲吻全部补上。
“鸥外先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跳舞的时候吗?”
最后吻上他的唇前,金发还带着湿意的少女垂眸问道。
“不会忘。”
不知什么时候挣脱束缚的男人逆转了攻势,头埋在她的颈间,嗓音低哑。
任由衣衫被撕开,海蒂迎合爱人注满感情的吻,伸手解开蒙住对方眼睛的领带,要直视那双紫红色的眼睛。
答案是什么?
十几年过去,他灵魂深处藏着的那个答案,究竟有没有改变?
对视的那一刻,图穷匕见。
她看到了荒芜的祭坛,神庙里的雕像坍塌,绑在十字架上的倒吊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金发少女。
已经死去的少女唇边带着微笑,穿着洁白的衣裙,手腕间的鲜血仍在滴落。
他爱的早已不是她,他爱的是一个象征,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影子,是他年少时的轻狂和付出的热情
他爱的,是死去的海蒂,而不是活着的。
巨大的痛苦和荒谬向她汹涌而来,海蒂闭了闭眼,又慢慢睁开。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声嘶力竭地大笑着嘲讽:这是你的报应!都是报应!!
感受到男人的触摸,海蒂猛地将森鸥外从自己身上推开,像一头被咬住咽喉的母豹,崩溃地低吼:“别碰我!!”
如果,这真的是她丢下他一个人的报应的话
为什么这报应,不能来得再晚一点?
差点被推下床的森鸥外不知道海蒂突然是怎么了,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却再次被甩开。
两人相拥时的怀抱那么温暖,但她此时流露出的表情却仿佛再在他怀里待一秒就要枯萎。
海蒂双眼通红,紧握着拳头给自己力量,噙着泪却不肯落下,锋利如刀的目光似乎要把对面的丈夫凌迟,剖开看看里面是鬼是妖。
他的一点点不对劲,都会在她眼里放大很多倍。
一点点,将他暴露的一切信息剖析成碎片,不放过一分一毫,里面露出两个冰冷的字,砸得她头脑嗡嗡作响,如遭雷殛:
出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对海蒂小姐和鸥外先生来说,重逢才是最虐的。
如果可以,最好永不再见。
恰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