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下的东岳庙琉璃牌坊熠熠生辉，也使得年届不惑的左懋第似乎也增添了几分光彩，仆人问他可要离去，左懋第轻叹道：“等这帮贼人散了再说，今春风沙不断、民风日下，实乃不吉之象。”

当时北京的民风民情实属较为彪悍，据官员记载，一位大妈都敢拦着吏部尚书的轿子破口大骂，底层的三教九流，更是无所不有，城内尚且如此，何况城外？

“快抓住那泼皮，竟敢偷我们丁家的东西？”丁家的家丁大喝，与保甲带来的人抓住一个，另外两个却是往琉璃牌坊那边跑，脚下生风，抓他不住。

正在此时，突然从摊点之中蹦出两个人来，皆是体型消瘦，一个堪堪要撞到闲汉之时，没预兆地一包白色粉末丢出。

“啊！你这卑鄙……”那闲汉捂住眼睛大叫，却力气甚大，不一会儿便与卢小石滚地撕打起来，在道上你来我往地滚了几尺，相持不下。

“好！好！好！”看客们拍起手掌来，远远叫好。

王端淑看得浅浅一笑，两颊泛出甜甜的梨涡，“还是有路见不平的人嘛。”

剪水秋瞳睇视前方，又见那个“奸商”杨川按住了另一名贼人，专打人的关节处，那个盗贼跪在左懋第前方不远处，后脚被杨川一踢，只觉得酸痛到了骨头里，双手更被杨川扯得脱节，吃痛不已，偏头愤怒地道：“兄弟你打我作甚？我赚的是辛苦钱，大家体谅一下。”

“哎呀，老兄，对不住了，我也想赚点辛苦钱，再说我刚才要不退出来，身上的银子，也被你摸了……”杨川笑嘻嘻的：“呶，前面可是个官老爷，你还敢偷抢么？”

左懋第捋捋胡须，莞尔一笑，此时主管东城内外巡逻治安的总旗接到汇报，带人赶到，左懋第为官已久，眼神老辣，早看出那个道士与盗贼们是一伙的，刚要说出，杨川回禀道：“道士与他们有联络，草民亲眼所见。”

“不错，本官可以作证。”左懋第诧异地瞥杨川一下。

“这位老爷是……”

“我家老爷是莱阳的左大人……”

“噢……”总旗脸色微微沮丧，似是犯难，恳求道：“那还请左大人和丁家到巡城衙门做个证人……遣人去也成，卑职才好交差……”

“我跟你们去。”王端淑站出来，脸上不见丝毫惧色，总旗暗暗讶异，却已知道丁家也不是一般平民，不加阻拦，杨川与卢小石当然也要去领赏钱。

唯有那自称姓贾的道士，再三推脱也被人拖走，看客看了一阵，一哄而散，跟在后边的卢小石，鼻青脸肿的，头发像青草一样飘着，杨川的眼神很是“心疼”：“小石，你以后得多加训练，有这不怕死的干劲，老爷定会加你的月例。”

“是吗？多谢老爷，嘿嘿，小的还指望赏钱有没有一两。小的觉得受伤也值，在盐场煮盐的时候，起早摸黑，商亭的管事，也不过给那几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