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一篇答案已经在脑海中形成。
某甲理直,理应胜讼;窃贼无耻,其亲属无赖,应受严惩。其宗族闹事,也应妥当处置,以免继续生事。
首先,绝大部分族人,应当都是受到蒙蔽的。窃贼亲属在陈述事情经过时,肯定没有说实话,才能煽动这么多人。
这也符合现实。试想一下,如果有人在族中嚷嚷着,说自己儿子做贼被打了,大伙儿一起去替他闹闹,想必族人也不会响应。
因此官府在判案前,应当在族人中阐明事实真相,揭露窃贼极其家属的无耻面目。
如此一来,则大半族人必将退散。
对于少数冥顽不化,继续为虎作伥的族人,官府应当要求族长,将他们劝散。
毕竟在这个时代,族长的话很多时候比官府命令管用得多。
对于窃贼及其家属,则应依律严惩,以张国法。如此一来,则“理得伸、讼得息,争得止”。
答完这一题,陆渊文只觉得神清气爽。
终于翻过一座大山。
下面的算法部分,并无难题,很快就被做完了。
等到一张卷子做完,已是日落西山,将至收卷。
考试结束后,陆渊文找到韩鹏起,一道回住处。
“两位公子,我家老爷已为二位布下些微酒菜。两位若是不嫌粗粝,今晚就不必出去吃了。”
刚进门,一位小厮就满脸堆笑地说道。
两人谢过,走进厅堂,才发现“些微酒菜”太过丰盛了些。
除上过的刀鱼外,还上了一道鹿肉,一道辽参。
用这来招待侄子的同学,未免过于大方。
陆渊文与韩鹏起相视一愣。
同窗的叔叔如此热情,叫他们俩如何是好。
别的不说,单讲那天宴上的刀鱼,就起码得耗费三两银子。
这些天的食宿,若是按市价,耗费少说也有二十两。
更别提接下来准备院试的时间里,他们还打算在人家住下去,得继续耗着别人的银钱。
“二位公子,何必拘束,快快落座,有些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胡才旺叔叔热情地招呼道。
两人一番感谢后,方才落座。
陆渊文前些日子忙着考试,从无分心之时,直到今日才有心思细细观察胡才旺的这位叔叔。
胡才旺叔叔名岩雪,今年三十有七,也是做米商。
只是看他这几日待自己和韩鹏起时的手笔,生意规模应该比胡才旺家大许多。
当然,这只是推测,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去问。
胡岩雪将二人夸赞一番后,又频频劝酒。
两人自然没有推却的道理,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对方已是微醺。
“在下观二位世侄才学品貌俱佳,日后定当有所作为。”胡岩雪说到这,爽朗一笑,“等到赴京殿试之时,还望能知会一声。胡某在京中也有几间破败屋子,二位到时也不必住客店。”
殿试是整个科举的最后环节,新科进士们将在大殿之上,接受天子论对。
陆渊文此刻距殿试,中间还隔了好几道山。
他赶紧谦虚,自己眼下只求府试得过,哪敢奢望如此之远,同时再三辞过胡岩雪美意:“世伯近日如此照拂,陆某已是难以承受,怎敢再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