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出宫(1 / 1)帝君与先知首页

小歌在第十日的时候被辰王告知子婴已经被送到上卿府了。  小歌一脸懵,她还没找到合适的开口机会呢,辰王竟然已将这事给解决了?    辰王揉了一把小歌的脑袋。“不过一个王孙罢了,你高兴就好。不过,他到底不是嫡子,按着我曾定下的规矩,非嫡嗣想要上谱牒必须立下功劳,否则身份只能随其母。”    小歌知道这规矩。  辰王大抵也没想到最后能生那么多儿子,而子又生子,不是一般的多,为了养他们,宗室方面的开销倍增。辰王嫌费钱,因此将一百六十多个儿子里没有为国立下寸功,且已冠礼的儿子都除族,给了一笔钱便任其自生自灭了。同时定下规矩,宗室非嫡嗣者,想要上宗室谱牒必须立下功劳,否则其母什么身份他们就什么身份。虽然王族与贵族对于一些生母较为卑微的子嗣都是不认不入族谱的,只认较为受宠或出身较好的姬妾所出的庶嗣,但辰王这一笔却可谓是将所有庶嗣不管生母是卑微还是好点的都给一竿子打死了,也造就了数量非常庞大的奴籍王族后裔。但也没堵死,只要能为辰国立下功劳,别说是伎生子,便是娼/妓之子,乃至非人生物之子,辰王都能为其打开宗庙将其名写入族谱。    小歌道:“子婴日后定会为他自己挣回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辰王笑道:“那我等着看。”    因着子婴的事解决了,小歌的心情特别好,看奏章也更有劲了,觉得奏章那如吟诗作赋一般讲究的写法都顺眼多了,偶尔的闲暇时也是在心里琢磨让司膳司的疱人做些自己喜欢的吃食。    下餔没吃到,日昳时被辰王告知可以回家了,不过以后每个月必须有五日进宫。  辰王理直气壮的表示:“这宫里就我一个人,多孤单啊,你看都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你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不也是应该的吗?”    小歌:“....他们会同意?”云唐不好说,但谢琳会舍得她这个刚回家的女儿?  辰王点头。“同意了。”拉锯了十天才让人同意的,真累。  小歌不由对辰王竖起大拇指。“阿叔真牛。”  辰王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君臣互相折磨五十年,他没死在云唐手里,也没杀了云唐,真是奇迹。    辰王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小歌日后要做宰辅吗?”  “啊?”小歌茫然的看着辰王。  “我虽不知云唐是如何将你教成这样的,但按着你如今的模样发展下去,想来日后定是国士之才。若不为宰辅,岂不可惜?”辰王含笑道。    小歌道:“可我只能活二十几余载。”当宰辅她也得有那个时间啊,这么点寿命还是及时行乐为妙。    辰王愣了下。“怎会?”  “我六个月就出生了。”小歌也很无奈。  辰王语塞片刻。“那也无妨,只要你愿意,如今当宰辅也成。”  小歌:“....可族长还没死呢。”  你可以干掉他啊,辰王险些脱口。“让他辞官便是。”  “我不想当宰辅。”小歌很是认真的道:“我希望自己能够及时行乐,便是日后需得改变,一定要选择,我想当一名巫。”    “神棍?”辰王皱眉。  “不是如今那些兼职骗子的巫,是真正的巫,古巫。”小歌有些失神,她想起了曾在氏族留下来的帛画中见过的那些着巫服,或安定一方或奔走天下,为人族文明而努力的巫。    那些巫服,真好看。  也真残酷。  巫是人族最初的智者,也是人族最擅于保命的人,却也是从业者普遍不得好死的职业。    时移世易,这世间哪还有纯粹的巫?  毕竟,生命那么的重要。  莫名的,小歌想起了九嶷城中的那间不自量力的书舍。    辰王不知小歌心中所想,但还是揉了把稚童的脑袋,没有说不好,却也没说好。    小歌在宫门口看到了云唐,不由挑眉,她还以为要自己走回去呢。  有马车坐小歌自然也不会想走,蹦上马车一坐下来便问云唐:“发生什么事了?”  倚着案几快睡着的云唐闻言,不答反问:“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羊群叛逆者的故事吗?”    “记得。”且印象深刻,不管是谁,在得知自己的种族曾是牧羊者的羊群,如牲口一般被放牧、宰杀、食用都会觉得毁三观,也会对羊群中的叛逆者印象深刻。纵然几万年的时光流逝,那些叛逆者的名字与具体都已忘却,只有一句它们赶走了牧羊者的记载在少数人的族谱中流传着。    “你可知叛逆者是如何来的?”  “不是意识到还有另一条路走,虽不知结果会是怎样,但不想一成不变下去,渴望改变,因而拿起刀跟上了异类吗?”    “一个人感染十个人,十人感染百人。那么,最初的那个人是如何出现的”  这个问题,小歌没想过,正常人也不会想到这个问题。“我不知,你难道知道?”    云唐道:“天生虎狼。”  小歌闻言不由腹诽,那些叛逆者哪个不是天生的虎狼加亡命徒?  云唐解释道:“虎狼与亡命徒还是有区别的,亡命徒是因环境等因素累积造成的,而虎狼,天生就是吃肉的,不甘屈居人下。因而同样生于羊群,别人都被洗脑,以养肥自己给牧羊者食用为荣,而虎狼则会思考如何反过来吃掉牧羊者。”    小歌听懂了,但还是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虽说襄澜等“人”的出现显示了很多东西,但小歌不认为麻烦立刻就会爆发。    发动一场在千里之外的战争尚且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准备,而牧羊者当年被驱逐,与大荒如今的距离可不是千里,而是几万里不止。而双方的战争也不是寻常战争,更超越了国战,这样的战争需要的准备也更多,几百年乃至几千年都实属寻常。也就牧羊者不是人,尤其是那些始祖,可寿十万载,否则这样的种族之战还真没法搞。战争还在准备中,王朝却已衰落乃至灭亡,那太讽刺了。    只是,虽如此,却也不能觉得种族之战很遥远。  襄澜它们的到来已经说明了很多,牧羊者的刀已经磨得差不多了,这会说不得已经在路上了,只是距离太远,因而一时半会还没到,可先锋已经来了。    综上所述,现在担心牧羊者的事也是白搭。  已经打了几千年,狗脑子都打出来了的人族诸王绝不会因为还没出现的敌人就放下彼此的仇怨与利益携手合作。既如此,云唐的话必有别的意思,奈何小歌着实没听出来,也就只能直接问了。    云唐道:“那个重瞳子弄死了王孙武的嫡次子与幽姬第四子。”  小歌呆呆的看着云唐。  “王孙武的嫡长子乃是他尚为庶人时所娶之妻所出,而那位元妻乃平民女子,在公子浔重返王城使得王孙武恢复王孙身份的第二年难产而亡。她前脚死,王孙武后脚便娶了能够帮助他的贵女为妻,很快生下了他最喜爱的嫡次子。至于幽姬第四子,那是幽姬所出的双生子之一,也是公子浔最喜欢的儿子。”    小歌听懂了,子婴这是将他亲爹府里所有势力都给得罪得死死的啊。“那两个孩子身边就没个人吗?”这么容易就让子婴给弄死了?    “王孙武的儿子尚武,却因年幼只能使用未开锋的剑习武,子婴拿着开了锋的剑习武,让他看到了。子婴的出身你也知,虽是王孙,但实际身份不过是奴子。”    “子婴一剑将他砍死了?”小歌将信将疑,子婴没那么蠢吧?做得这么直白,不是给别人惩罚他的理由吗?  “子婴推了他一把,他脑袋不偏不倚的磕在了一块石头上,不治身亡。”    小歌默了须臾。“那幽姬那个儿子又是怎么个死法?”  “哦,被狗咬了一口,得了狂犬病。”    那运气可是真够差的,同样是被狗咬,子婴只是身上留了疤,这位却是得了狂犬病。  小歌:“....我记得你曾与我提过,王孙武之子曾丢弃一柄匕,被子婴所拾,没几日王孙武之子想起,让人寻找,发现后污其盗窃,打断了他好几根骨头?”    云唐点头,是有这事,孩子忘性大,一个匕可能今天很喜欢,明日就不喜欢了,随手乱丢,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想起,也可能过一段时间又会想起,随口一提,说不得提完就忘了,下人却会跑断腿的去找到。子婴比较倒霉,正好赶上了这种情况,不过是草丛里捡了把匕,差点把命给搭上。    小歌继续道:“幽姬的儿子放狗咬过子婴。”  云唐继续点头。“这不是报复,至少不是单纯的报复,他以前报复人,除了王孙通,旁的都是等待机会再出手,不留任何痕迹,更不会让人怀疑到他身上,更顺手栽赃旁人。然这些日子....”与光明正大杀人没多大区别。    小歌沉默。  云唐道:“他很聪明。”  小歌瞧着云唐,无语道:“你就这么一感觉?”  “不然呢?”云唐反问。  小歌不可思异的问:“他这般心性,你功不可没,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云唐理所当然的道:“我的良心早已喂狗。”  小歌:“....”行吧,你厉害,我认输。  云唐又道:“心肝你如此看着我做甚?你莫不是以为没有我,他不会变成这般模样?你是否忘了,他是伎生子,乃庶嗣中最卑贱的,也是不会被承认的那种,没我,他也会为了生存去害人。”    “没你,他至少不会像如今这般杀人如麻。”小歌道,她都不敢想象子婴杀了多少人才能做到如今这般杀人毫无感觉。    “若无我,他可活不到如今。”云唐不以为然。  小歌无法反驳,虽然子婴的麻烦有云唐很大的责任,但真要深究起来,这就是一团乱麻,所有人都有责任,所有人都是加害者,就是子婴这个受害者也不是小白兔,不过也幸亏他不是兔子,否则早死了。    “那你能不能帮人帮到底,收他为徒?”小歌问。  云唐顿觉无语:“....你逗我?”  ****  子婴被辰王下令着人送到云府时因着连着弄死两个人(还有不少奴人,但以时人观念,奴隶不是人)被公子浔惩罚,公子浔不管是对宠妾还是对正妻都需要给个交代,因此子婴受了笞刑一百,背部血肉模糊的,看着很是可怖,但谢琳找医匠看过,也就是看着可怖,实际上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不用想也知这是公子浔让人留了手。  不论是杖刑还是笞刑等刑罚,行刑时的门道都有很多:可能随便几下就能打死人,也可能几百下都死不了,也可能看着连皮都没破,但里头的筋骨却全坏了,落下残疾乃至要不了几日便会无声无息的死去,还可能看着血肉模糊可怕无比,实则纯粹皮外伤,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    小歌回到府里时子婴已经醒了,正眼巴巴的瞧着门外,看到小歌出现时眼睛噌的就亮了。    小歌将手里端着的鹿肉糜与粟米饭放到趴着的子婴面前。“我都说了我会带你出来,你何必如此?”    “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以后想报复也没机会了。”子婴解释道。    小歌:“....”  子婴拿起鹿肉麋吃了一大口,好吃。“对了,我如今是上卿府的奴吗?”奴籍移到上卿府才能安心,若是还在公子浔府,那他以后可能还得回去。    “不是奴,我已说服族长收你为徒。”小歌道。  子婴愣住。“他怎么会答应?”  古往今来不论是多么好为人师、因材施教的夫子,收徒三教九流再丰富也不会有奴隶,公子浔旁的庶子也不是正式请夫子,而是随便寻一两个空闲的门客为庶子们开蒙。    “我是他的心肝啊。”小歌面无表情的道。  可你不是说过,心肝是人体器官的一种,可移植的吗?  子婴还没忘了小歌偶尔提到父母时对于心肝这一亲昵称呼的解释呢。    “收你为徒不会妨碍到他。”小歌道。  子婴懂了,不会妨碍到什么,又是小歌开口求情,否则,自己肯定就是一个寻常奴子了。    顿了顿,小歌补了一句:“不过也要小心。”  “为何?”子婴不解。  “他答应得太痛快了。”  “那不正说明他很爱你吗?”  “那正说明你对他有利用价值。”  子婴:“....”小歌你的家庭关系究竟怎么个情况?  沉默了一瞬,子婴道:“有利用价值也是一件好事,总比没有利用价值要好。”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他如今也不可能活着躺在这。    “理是这个理,但族长他....反正你多长几个心眼就是了。”小歌只能如此说,云唐根本没人性,让他觉得有利用价值,等利用完了是否还活着真的是个很大的问题,她希望子婴以后好好的,而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