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个清脆的女声,发出一阵冷笑:“怎么?只许你暗算我,不许我算计你吗?”
他猛地站起身来,却僵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瞧着地上的箭。慢慢回头,拖着跛着的脚退后了几步:“堂……堂溪宁……”
不远处,沐宁的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却不似平时,那笑竟透着几丝邪魅,身周闪着幽幽的蓝光,在四周黄色火焰的照射下,像极了冥界十八层地狱的鬼火:“堂溪宇,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她一步步逼近,每落一步,脚下便留了一道深深的血脚印。堂溪宇不断后退,直直盯着她手中还滴着鲜血的剑,墨蓝的剑身饮了血,此时心满意足地发出幽蓝的光,以胜者的姿态,蔑视地看着他。
他握刀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在那蓝光中,仿佛闪烁着无数同类的亡魂。
墨云剑,非银非铜,是龙帝用了昆仑山万年一遇的冰石矿制成,却比任何一方宝剑都要锋利。
万年间,不知多少魔族边军命丧此剑,却从未听说过,这方宝剑,曾几何时会对着同族之人大开杀戒。
沐宁将手中的剑举起,正对他的眉心:“你,是我送给堂溪煊的一份大礼。”
堂溪宇眯着眼,数月前,还是完全相反的情景,他有丝好笑地道:“你要杀我?”
沐宁没有回答,只是勾着那丝极讽刺的笑。忽地,还没等堂溪宇缓过神来,一道墨色的影子便以极快的速度,正对着他的面门闪过。
他手上一转,手中的长刀有些慌乱地往身前一档。却不想,刀剑相碰的一瞬,他感受了一股极强的光波,不留丝毫余地地将他弹开。他的脚很是吃痛,用不上力,不禁展开了双翼,靠着四周的气流稳住自己的身形。
“呀!”堂溪宇大喝一声,化被动为主动,挥着长刀直直向她看来。
他看到她凌厉的目光直直向自己投来,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她的身形,实在太快。他不明白,父君明明已经化去了她全部的灵力,月余前,他生擒她时,她还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今日,她的身法竟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筹?
忽地,他只感到自己眼前一片猩红的颜色闪过,待自己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一种将皮肉凌迟片下的痛。
一对金色的,满是血迹的翅膀,方才还生机勃勃地长在主人的背上,此刻,却如一滩烂肉,同他一起向地上狠狠摔去。
沐宁用瞧着行尸走肉的眼神瞧着他,如灭世之王,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堂溪宇惨白着脸,看着她如炫耀一般展开了一对羽翼,凤凰之羽,与其他鸟儿的羽翼不同,每一根凤翎,都是极其锋利的武器,天生自带神光。
只是,他分明记得,她出生时,分明是一对白羽,可是为何?眼前这对羽翼,竟是鲜红的颜色,是方才杀的人太多了,才染上的血色吗?
堂溪宇此刻已分辨不清了,他不甘心,这孽种!自己修炼了万年,竟还是比不过这孽种!
沐宁瞳孔的眼睛,透着极其艳丽的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丝毫不能反抗地半躺在地上。
在她下方,不远处的地方,显出了一个白衣长袍的公子的身形,周身仙泽弥漫,可惜,却是坐在轮椅上。
堂溪宇眼睁睁见那轮椅朝自己驶来,他咬着牙,恨恨地吐出两个字:“明含!”随即,却又忽地笑了起来,这一笑,牵连着背上血淋淋的口子不断地往出冒血:“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轮椅上的人合手道。
堂溪宇收了笑声,冷哼道:“笑我自己太蠢,竟着了你们兄弟的道。”他绝望地闭了眼:“既然如此,成王败寇,悉听尊便。”
明含却柔和地一笑:“我同你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杀你作甚?”随即,望了望悬在空中的那人,轻描淡写地问道:“沐姑娘,要杀吗?”
沐宁冷笑了一声:“我同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一个废物罢了,扔回给堂溪煊也无妨。”
堂溪宇一脸诧异:“你……”她方才说什么?不对,这不对劲:“你不是……”
沐宁笑出了声来,缓缓收起了她那对翅膀,用一根手指勾起了他的下巴:“小子,你还是太嫩了,今日,我且留你一命。”正说着,她用掌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等你修炼到你老子的那个水平,我再慢慢陪你玩。”
堂溪宇盯着那双眼睛中闪出的红光,瞳孔不禁颤了一颤,这不是他见过的那双眼睛。这双眼睛让他感到恐惧,她的笑容好似一柄利刃,一寸一寸地划开了他的遮羞布,将他丑陋地,分毫不剩地暴露在苍穹之下
只见沐宁一挥手,地上的堂溪宇,已没了踪影。
“不愧是这世上仅存的幻灵,宝刀未老,叔言在此,先恭喜了。”明含抬手,轻轻做了一揖。
沐宁一双极邪魅的眼,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不可置否,也不屑搭理他。
“只是此事,还须阁下保密。”明含道。
“黄口小儿……”沐宁轻轻开口,这回,却是混了两种音色:“我还不蠢,不需要你来提醒。”
“好。”明含跳着嘴角,满意地道:“既是如此,合作愉快。”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