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笙瞥了一眼云淡风轻、装模做样的男人,摆摆手让他过来。
宋皎乖乖听话走到了她面前,正要行礼,便听见她说:“算了,不用行礼了,先把事情交代清楚吧。”
接着又随意放恣地宣布:“今天若是说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死的,在场的一个也别想走了!”
“杏儿是吧,你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人证物证可都齐全?”
寒笙看似严肃,实则心里早就有了定论——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宋皎杀的人,但这件事的爆发一定有人在幕后操控。
杏儿双手将一块黑色玉佩奉上,解释道:“人人都知清濯公子有一物从不离身,便是这玄玉。我在姑母房中窗户旁边的书架之后发现了这赃物,且坊中姐妹也有人举报,声称在王娘子前一天夜里,发现有人进入了她的房间。”
她说完后猛地磕了个头,额前渐渐留出血丝,真诚哀恸:“人证物证俱在!请长公主惩治凶恶以已逝亡魂啊!”
寒笙对她入木三分的表演熟视无睹,转头问向被告人:“你可有何说法?”
宋皎苍白地强颜欢笑:“殿下,您信我吗?”
“自然。”寒笙淡淡地点点头,但相思却看到了她眼底无可奈何地宠溺。
它瞅了瞅“十分虚弱”的宋皎,第一千零五次在心里骂道:真是个好会演戏的妖精!
宋皎平静地作揖,仿佛将自己全然置身事外,满不在乎:“请让我与她对质。”
寒笙挥挥手同意了,她相信他能解决好这件事。如果他不行,自己也会给他托底扫尾的。
“你说人证看到了有人进入王坊主的屋内,那可有看清是我?”他的眼神冰冷不屑,似乎在看一团不堪入目的垃圾。
杏儿咬了咬下唇——一不做二不休,都到这个份上了,即使想退也无路可退了,索性鱼死网破,左右背后还有那人允诺会保住她……
“是!他虽然没看见到底是谁,但也说了身形十分像你。乐华坊男子不多,如公子这般高大精瘦的身材还能有谁?!”
杏儿悲愤地辩解,气势也陡然强盛。
不过这在寒笙眼里这也就是强弩之末、色厉内荏罢了。
杏儿意图乘胜追击,一边挥洒泪水,一边愤慨地质问:“即使这证明不了是你,那玉佩呢?你的玉佩又怎么会出现在我姑母的房间里!不早不晚,偏偏是她死了之后才被发现!”
卷玉也无心地揣测,手帕半遮半掩:“难道是王坊主见财起意,偷了清濯公子的玄玉藏匿在书架之后,结果被清濯公子发现了漏洞,因是心爱之物,遂在质问过程玉佩下落的过程中,一时失手把人推下了高阁?”
“如此推敲,真凶一目了然。”卷玉莞尔一笑,羞涩地自谦:“当然这也是猜测,真相若是其他也未可知。”
寒笙瞥了她一眼,目光别有深意,不动声色。
主事官却觉得其中破绽甚多:“如果是因为玉佩起的争执,那为什么不把赃物拿回去呢?”
杏儿立马接上话端:“因为今日清濯公子急于参加赏花雅会,所以根本就来不及搜查房间吧!若不是我无意中发现端倪,我姑母可能就真的要被定为意外身亡了。”
“长公主殿下求您做主啊!”她仰天长号,又打起了亲情牌,“我从小就与姑母相依为命,乐华坊的舞蹈器乐虽然辛苦,但她无不殚精竭虑地为官府做事,夜寝夙兴,任劳任怨……”
“如今、如今却一朝死于人手,实在冤屈不忿呐……”杏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好像下一秒就要晕了过去似的。
群众被她天衣无缝的演技所打动,甚至大多平民都不曾听闻那个王坊主,也为她不平。
“此等杀人凶手日后若是入了宫,岂不祸乱宫闱!”
“我竟没想到朗如明月、身似清风的清濯公子居然是……”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那小丫头哭得多凄惨,他就像没有感情似的旁观。”
“枉费我曾经那么仰慕他,王坊主苦心栽培,他真是狼心狗肺!”
寒笙漠视下面平民叽叽喳喳地议论,扔给主事官一个眼神。
主事官领略会心,大声呵责:“都把嘴闭上!若胆敢妄议案情,便刀棍牢狱伺候!”
宋皎面无表情,从容观赏她一人演出来的闹剧,讽刺嗤笑:“你说我的玉佩在王坊主的房间里?那我手里的这块又是谁的?”
于是他也拿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同样浑厚的黑色,雕刻的花纹、不明的符号文字全都分毫不差。
主事官彻底傻了眼,这可如何辨别啊?
寒笙倒没有去看他手里的玄玉,反而仔细打量着被呈上来的这块“赃物”。
相思也凑近审视,惊讶地说:“主人,这和你给他的那块真是一般无二的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