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早有宫侍慌慌张张地逃入殿内,顺便紧紧地关严了虚掩着的门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道:“君后殿下……陆奉殿,庆王世女携着一队人马守候在宫外,说是奉陛下旨意前来护驾!”
姜扬齐听此,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了几分了然的笑意,只淡淡地冷哼道:“哪里有护驾护到了殿门前的?恐是她护驾是加,怀逆是真!”
旁边的陆方和思虑了半晌,不禁问道:“臣侍有一件事情想不通:现在就连宫中大多人都还不知道陛下突病的事,怎么庆王世女就如此消息灵通,这样快就来到了宫中?”
姜扬齐冷冷地瞧着方才于选侍被拉下去的侧门,叹了一口气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那位于选侍连同陛下新宠的八名常侍,可都是庆王那边送过来的。”
陆方和微微垂眸,提醒道:“庆王世女此番前来,定是已经提前作好了筹谋,打通了其中许多关节,殿下不可不防。”
姜扬齐听了,原本舒展郎然的眉不由得凝皱成了一团,思量了半晌才沉声道:“你们去别的殿中调些宫侍来,在殿门附近严加看守,宫中飞骑营那点子人马恐是防范不住的,本宫亲去会会那位世女殿下。”
陆方和听此,不由得肃然起敬,尔后他拱手道:“既然如此,臣侍便守在陛下身侧,等待君后殿下凯旋。”
姜扬齐一双剪水瞳中闪了闪,遥望正殿之外的幽幽火光,便站起身来,渐渐走出了殿门外。
紫宸殿外,很少像今日这般充斥明火,一团一簇火把不加任何灯罩,烈焰冉冉地烧着正旺。
“传我令:将紫宸殿团团围住,休叫乱臣贼子逃出去!”庆王世女眼神阴鸷,狠狠地望着紫宸殿上高耸着的琉璃瓦、朱角檐。
这些人马乃是挑选了庆王麾下最精锐的部分,每人都穿戴着锃明瓦亮的铁盔,虎视向近在咫尺的紫宸殿。她们方才与宫门外的飞骑营相互斗了些,锋利的刀刃才刚刚见了血,杀气腾腾地挥舞在马前。
“这泼天的富贵,还得你们亲自来取!”庆王世女举起了手中的银月枪,不可自抑地狂笑道。
那些精锐听此,亦无不热血上涌,的马儿也嘶鸣着踹着蹄子,蓄势待发。
只见平日从不曾开启的紫宸殿正门缓缓中开,从里头只走出一位端庄华贵的男子,脚步翩跹而稳,从九级台阶上拾级而下,清清冷冷的面上毫无惧色,整个面皮都毫无血色一般白。
姜扬齐厉声呵斥道:“你们手持利器、头戴盔甲,难道不知道宫中行走严禁持甲么?”
宫中持甲,罪同谋逆。可是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庆王世女,姜扬齐手心满是汗,只觉这两者也并无分别了。
庆王世女身旁的女人举着火把,刚准备入殿内取得头功,却未曾料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出来了这么个男人。
她们迟疑地望着当中的世女殿下,只见庆王世女扬起了左手示意她们稍安,尔后笑道:“原来是姨夫,臣等在此集结权是事出有因,陛下不久前诏令臣等入宫护驾,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姜扬齐虽然常年身处深宫之中,但毕竟出自于大家世族,年幼时也是跟随着母亲学了些见识的,对这种伎俩自然看不上眼。
他忙驳道:“陛下如今好好儿地待在殿内小憩,怎么就需要你大张旗鼓地护驾了?速速退下,不得无礼!”
庆王世女却只是凉凉地嘲讽道:“既然陛下安然无恙,权让她来面见臣女,只恐她现在被人挟持,已经没有了抵抗之力。”
说罢,她拉起了缨红的马缰绳,扭身向后下令:“听我令:入殿勤王!”
姜扬齐不可置信地瞧着面前几近癫狂的庆王世女,一双漂亮的眸子睁大,厉声道:“你疯了!”
宫中虽然名义上有飞骑营日夜监守,但是身处深宫十余年的姜扬齐如何不知道飞骑营的底细:她们大多都是数代勋贵之女,耽于享乐、疏于操练,打眼瞧上去都是整衣亮甲,但最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经不起半点敲打。
虽然庆王麾下也有这个问题,但总归来说,要比飞骑营那帮子纨绔子弟好上不少。
庆王世女牵引着骏马,逐渐逼近紫宸殿内。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另有一批人马姗姗而至,他们的马高大俊秀,即便是其中个头最矮的马匹也比庆王世女身下的还要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