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 / 1)伽蓝雨首页

第二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天斛律公主和满都就星夜兼程赶到了菴罗辰驻地。宋怀信几乎丢了性命,斛律公主一时半刻也管不了他为何会在此处出现了,只求他能度过危险清醒过来。  满都见伤口包扎得结实完整,又听兰陵公主讲述了受伤情形,不由得赞叹一番道:“幸得公主胆略过人又妙手相助,才把驸马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斛律听闻如此,原本一张跋扈的脸才换了神情。  饶是如此,宋怀信仍旧昏迷不醒,满都知道他伤势过重,于是拆了纱布重新上药。这一次用的是从王庭带来的上佳的金疮药,敷上之后宋怀信微蹙的眉头似乎都舒展开了。  “他现在伤口还没愈合,这个药得天天更换,我先留上七天的在这,等我回去再配一些。”满都将药膏交与兰陵公主,“他现在不能挪动,这些日子就劳烦公主照看了,我过几日带着新药再来。”  兰陵接过药膏问:“可有性命之虞?”  满都轻笑一下道:“伤在锁骨之下,又得公主及时诊治,只是失血过多体虚发热,并无大碍,用了这药应该过两三日就能醒了。”  兰陵放心地点点头,满都又嘱咐道:“驸马遍体鳞伤,用这金疮药化水每日擦拭创口,好得更快些。”  兰陵道:“多谢满都大人,斛律公主大可放心,驸马交给我就行了。”  斛律本欲带走宋怀信,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又见兰陵威仪姿态,只好忍着没有发作。这时阿那瓌也问询而来,问了半天宋怀信的情况,听满都说他果真九死一生,自己一夜难眠的愤恨才平息了一些。不管怎么样,到底是他以命相搏救了小慈,否则自己是不是再也见不到……  他不敢再想下去,叮嘱了几句之后离开了毡房。  斛律公主跟着出来,阿那瓌见她神情急切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将她带回大帐问道:“有何事?”  斛律公主知道自己若想拴住宋怀信,可汗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于是跪下膝行到他跟前,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痛呼一声:“伯父——!”  阿那瓌一愣,没想到斛律竟如此大反应,一时父爱泉涌,将她扶起安顿到旁边坐下,静静等她平复心情。  斛律见阿那瓌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又知道他日理万机忧思深重,生怕自己稍一耽误就失去了大好机会,赶忙住了哭声擦擦眼泪道:“伯父,侄儿有一事实在难以启齿,可现在侄儿如同万箭穿心寝食难安,不得不说了!”  阿那瓌看着她,斛律又起身跪下道:“伯父可知,侄儿为何……为何到现在仍无身孕?”  阿那瓌鹰隼精光一闪并未应答,仍是看着她等她往下说。  “只因,只因……只因驸马不行!我二人至今没有圆房,何来子嗣?”  阿那瓌惊讶得莫可名状,万万没想到斛律说出来的竟是这样一事。想来二人成婚已经两年多了,但凡是个正常男人,日日睡在温香软玉旁边如何能克制得住?斛律既然能将如此隐晦之事和盘托出,想来非虚,看来自己对他和小慈……是有些多心了。   想到这里,阿那瓌竟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威严稍解,缓缓道:“你快起来。伯父没有想到,铁骨铮铮的驸马竟是这样……那今日你与我说此事是什么打算?若你觉得吃苦含冤,咱们柔然不像他们中原繁文缛节刻板教条,就此悔婚罢了,我皇皇草原何愁男儿,再找好的便是!”  依旧跪着未起的斛律见阿那瓌的反应正中自己下怀,心中一阵窃喜,忙抬起头看着他,仍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颤声道:“侄儿不孝,虽然想生个一男半女在伯父膝下承欢,只是心中觉得嫁了汉人便应遵守汉人规矩,何况我一颗心都在驸马身上,终此一生不再旁观他人。今日驸马重伤堪忧,我怕伯父要将侄儿再许他人,才将难启之事说出来,也将我心意表明,望伯父体察儿情,准我与他相携一生,不离不弃。”  阿那瓌望着眼前这个依旧稚嫩灵动的女子,又想到自己已经仙逝的女儿,不由得感慨万千,自已一个纵横千里叱咤风云的草原头狼竟被这个小女儿的深情厚谊打动得隐隐有泪,看来女子果真痴情,认定一个人,这辈子便不会更改了。  他将斛律缓缓扶起,拉到身边为她拭干泪痕,柔声道:“难得你有如此真心,只是你年岁尚小,这一生要吃这种苦,真能忍受?”  斛律坚定地点点头,眼眸中星光正灿:“侄儿别无他求,只要有他在身边。”  “好!伯父答应你!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绝不会把你们拆开!就算他宇文泰再来要人我也决计不放!”  斛律计谋得逞,不由得钻到阿那瓌怀里撒娇耍萌,一颗心早就飞上了天。  回到毡房,她一把抓住正在忙活的苏吉,两只手紧紧攥着她,一阵雀跃。苏吉还在忧心宋怀信,怎晓得斛律这一番兴奋是来自何处,便有些受不了她跳闹的问:“公主,驸马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却遇见什么喜事?”  斛律甩开她,冷哼一声道:“什么生死未卜,满都都说没事了。刚才我去找了可汗,跟他说,跟他说——”一句没讲完,她又想到阿那瓌震惊的表情,不由得咯咯笑出了声,顺了顺气才道,“跟他说驸马那方面不行,可是我对他一往情深,希望他不要拆散我们。”  苏吉怔住,反应了片刻才明白斛律何意,登时面若云霞,羞得无所适从。但是又不解道:“可汗为何……要拆散你们?”  “哎呀你这只猪,我管他拆不拆,”斛律嫌她心思耿直,扭到一旁懒散地解释,“我只是让他承诺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做,不就行了吗?”  苏吉一抖,她定定看着若无其事的斛律,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恶寒。自己与她相伴近二十年,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到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绝世容颜下隐藏着蛇蝎心肠,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竟可以这样不择手段。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伙伴,自己用尽心力照看着的小主,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公主,你……”  苏吉心中灼烧,泪水一下子模糊了眼睛,她赶紧转过身擦擦眼角,假装镇定道:“公主,你可是真心爱他?”  斛律听到苏吉这样问,忽然觉得她很可笑,冷嗤一声道:“当然是真心的,否则怎么会想这么多主意留住他?”  苏吉暗自慨叹,看来自己真的是与斛律越行越远了,她的脾气秉性太过蛮横跋扈,一切的一切只管自己开心愿意,根本不顾他人死活。若宋怀信知道她为了得到自己竟然用上这样的手段,不知会不会更加怨念为何竟认识了她。  “苏吉,你在想什么?”斛律见她半天不做声,一个人愣愣地盯着一处,不由得感到奇怪,“你不也因为能见着他日日欢喜么?现在我做了坏人让他留住,你怎么还扫兴了?”  苏吉听着斛律话里有话的说辞不觉心惊肉跳,只恐自己一直小心翼翼藏匿的心事被她发现了,可是偷看她的表情又觉得她只是伶牙俐齿舌如刀锋,不觉更加心灰意冷。此生自己终无缘奢望得到宋怀信的青睐,但愿他能有朝一日与白青慈远走高飞,再不要被不值的人困在这无望的牢笼中。  “没什么……我只是,”苏吉神色恢复平静,又擦净眼角的隐泪,淡淡道,“只是希望公主能如愿以偿。”  斛律见苏吉终于说了一句体己的话,心满意足地放过她,欢快地进里间沐浴更衣了。    两日之后宋怀信果然转醒,烧也退了。鞭伤已经开始愈合,只是剑伤还未好转。这一日他从长久的混沌中睁开眼睛,强光过后看到一个倩影正在床边忙碌,屋中阵阵药香扑鼻而来,他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听到身后微弱的响动,苏吉转过身来,只见宋怀信已经清醒,不由得惊喜道:“驸马,你,你醒啦!”  宋怀信看着苏吉一瞬间附上红晕的脸,哑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苏吉倒了一杯热水端来,扶着他起身润喉,一边道:“公主听说您受伤了,带着我和满都大人星夜兼程赶了过来,您伤势过重不能挪位,所以我就和诺敏在这里照顾你。”  诺敏是兰陵公主的侍女,宋怀信便知道自己仍在王子的侧帐中,不由得问道:“兰陵公主何在?”  苏吉道:“长公主去照看诺敏煎药了,这几日多亏了长公主,不然我们几个笨手笨脚的,您也好不了这么快呢!”  宋怀信沉默。自己清醒时最后一次见兰陵还是两年前刚到柔然的时候,那一次她逼问自己的来由,自己坚持着没有说明真相,她便心灰意冷。随即又发生了为斛律斗三十勇士的事,从此便跟兰陵长公主,跟白青慈断了联系。  这一断就是两年,自己一直克制着不踏入菴罗辰的领地,连平时出营训练或者进山狩猎的时候也专门避开这个地方,若非现在时局动荡想带小慈离开,自己可能还能忍受更长时间。  但是从现在的情形看,兰陵长公主还是从未真正绝望过的,也许她内心深处仍愿相信自己对小慈的感情没有变过。  “怎好让公主千金之躯来照顾我这个武夫?”  宋怀信挣扎着想起来,但是左肩一阵撕裂的剧痛,浑身犹如刀割火烧,嗓子也干涩难忍,他虚弱地靠在苏吉身上,连水都喝不进去了。  苏吉赶忙把碗放到一边轻轻扶他躺下,为他拭去额角逼出来的冷汗,痛心道:“驸马你重伤未愈,何苦折磨自己?好好歇着吧。”  正说着,兰陵进到屋来,身后跟着端药的诺敏。兰陵算着日子觉得他该清醒了,此时见他果然如满都所言已经醒来,便说道:“诺敏你把药放下,你们都出去吧。”  苏吉心中有数,诺敏也顺从,两个人退了出去。  兰陵看他挣扎着要起来,走过去帮他垫高枕头,将药端来,舀出一勺吹凉。  宋怀信嘶哑着沉声道:“她……呢?”  兰陵见他片刻也不耽搁,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在这里你还想见到她?不要说人多口杂,就连可汗、王子、斛律都在,但凡有一个看出端倪了,她还有好活吗?”  宋怀信怔愣片刻,垂下眼帘道:“她……她可还好?”  兰陵没好气道:“她若不好,我还能在这照顾你?”  宋怀信抬头看着兰陵,眼中一片炽热:“公主,我……我想带她走!”  兰陵一愣,手中药碗险些脱落。她知道宋怀信心思,可是这是一条几乎不可能的道路啊。  “你疯了!?”兰陵压低声音骂道,“她在可汗心中什么位置你不知道吗?再说还有你那个虎狼之妻,她能放过你们?”  宋怀信焦急万分,蹙眉道:“正因如此!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一激动伤口又痛,两道剑眉更加紧锁,额上汗珠又逼了出来。兰陵见他动气,赶忙扶他躺下,长叹一声,不知怎么劝解。  “公主……若真心向我,”宋怀信虚弱地说,“便助我成事吧!”  兰陵神色黯下,思虑道:“如今柔然王权受挟,正是紧要关头,你真对这些名义上的亲故,一点眷恋都没有吗……?”  宋怀信竟笑了,缓声道:“蛮夷之地,何来亲故?若不是为了小慈,我又怎会放弃家国到这荒凉之所?”  “果真……没有亲故吗?”兰陵的神思有些游离在外,不知怎的,她脑海中忽然泛起菴罗辰憨实厚道的笑容,他看她的眼神那么甜蜜宠溺,让人不得不沦陷……可是忽然又变成赵广的样子,他一直哀伤隐忍,他成全了所有人,唯独苛责了自己……  “公主,公主……?”  “啊!”  兰陵回过神,看着面色依旧灰败的宋怀信,终于决定道:“这几日突厥常来偷袭,可汗与王子的心思都不在营帐,你赶紧养伤,趁此机会走了吧!”  “公主,我们若逃,你怎么办?”  兰陵安定道:“我不用怎么办,我已经……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何时的事?!”宋怀信惊道,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僭越,王子与公主成婚三年多,早该有孩子了,现在她只不过是接受了现实,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何况就算她心属两个男人,自己又能说什么呢?难道她不是被形势所迫,甚至为了小慈免遭高欢老贼的毒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吗?而自己的状况不也一团糟么?  兰陵轻笑一下,这话也只有木讷的宋怀信相信。但是……也许对自己情根深种的菴罗辰,也能相信。    又过几日满都送来了调配的新药,宋怀信已经大好,剑伤开始愈合。他自清醒后天天被斛律缠着,一刻不得安宁。偶尔回营的阿那瓌看到他两个缠腻的样子不禁心下安慰,想着怎么也不能辜负了侄女的一片痴心,甚至不打算再让宋怀信上战场了。  白青慈倒是终日躲着不见,一方面是兰陵的命令,另一方面是她自己不敢。  自那日宋怀信在小河边吐露心事之后她就心烦意乱,被百爪挠心的感觉折磨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又欣喜于宋怀信的心意从未更改,又恐惧不知所措的未来。连日来阿那瓌和菴罗辰都披星戴月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几天不回来,她知道突厥开始大举进攻,所以也不敢就此事再去找兰陵商量,只能躲在房中煎熬地等她带来消息。  这一天终于等到来人,却是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苏吉站在门口,目光躲闪,见白青慈掀起帐帘赶忙闪了进来。白青慈见她眼熟,半晌才想起来她是斛律公主的贴身侍女,却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  苏吉拉她回屋,确认周边无人,压低声音急急切切地说:“白姑娘,你听我说……”  白青慈不知她来意,想到她是斛律的人,不由得侧身躲避,疏离道:“姑娘怎么称呼?我觉得你我没有什么话可说。”  苏吉欠身道:“白姑娘稍安……我叫苏吉,我不是斛律公主派来的,是自己要来的……”  白青慈一滞,正在思考她言语的真实性,苏吉已经急不可耐地再次开口:“白姑娘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仅此一次,你要相信我——驸马与公主有书信之约,那信上详述两人和亲的始末,也就是驸马为何会同意成婚并来到柔然的事实……”  白青慈双瞳顿缩,心跳如擂鼓,震得胸腔生疼。她怔愣地看了苏吉片刻才道:“为何……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苏吉转过身看向别处,不易觉察地擦擦眼角的泪,愁肠百转道:“只愿天下终成眷属的,都是有情人……”  “可是,我怎么相信你?”白青慈仍然觉得震愕,“如果没有这封信,驸马与我是不是走不出这里?”  苏吉点点头:“这是公主一直以来要挟驸马的至宝,她同意将实情写出来,但是信要由她保管。驸马为着白姑娘你的性命才一直压制隐忍,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将你顺利带走……”  白青慈心头唐突,仍在震惊的余波中难以自拔:“驸马可知你来找我?”  苏吉摇头道:“自从他清醒后斛律公主便日日痴缠,我没有机会告诉他。前不久公主对我说她已经得到了可汗的首肯,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他们分开的,所以我才着急过来跟你说这些。”  白青慈一时脚下不稳,恍惚片刻才道:“她竟要做得如此决绝?!她又是为何,非要得到这样一个人?”  苏吉叹一声道:“只怪公主从来不知得不到与成全为何物,养尊处优的环境造就了她志在必得的性格。”  “苏吉姑娘,是我错怪你了……不管能不能离开柔然,我都感谢你据实以告。”  苏吉回过身来,红红的眼睛盯着白青慈,她是那么超凡出尘,那么清恬淑婉,自己一个姑娘都有心向她,何况是天下男子。有她陪在宋将军身边是最完满的事了,在自己认识的所有女子里再没有一个人能如她一般与宋将军比肩而合适不过。所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是值得的,至少能挽救一对人中龙凤美好的爱情。  收回思绪,苏吉下定决心道:“白姑娘,这些日子你就私下筹备离开的事,一定要掩人耳目,我想办法去把那封信找出来,到时候你就能和驸马安心离开了。”  白青慈一惊,没想到苏吉会为他们做这么大的牺牲。  “苏吉,不可以!万一让斛律发现了她不会饶过你的!”  苏吉已经视死如归,眼神中流露出的坚毅果敢让人油然起敬。  “至少我知道什么叫爱和成全。”    菴罗辰领地五十里开外,驻军营帐中。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到了晚上仍有阵阵寒意,此刻夜幕四合周遭静谧,大帐中只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只能映出桌边一小块地方。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双手擎在斑驳粗糙的木头桌子上,就着昏暗的灯光拿出匕首在兽皮地图上指指划划。  “这里,明日凌晨进攻,”他声音低沉粗犷,好似初春撕扯大地的狂风,“库头,你主西线;俟(音四)斤,你主东线;科罗,你攻正面;波多你带一队人跟着你大哥,等攻进去之后把所有能抢到的女眷都带回来。”他用匕首将几条线画出来,最后一刀插在主攻目的地的大帐上。  “父亲,”桌旁一个最年轻的男子发问,“菴罗辰的妻子也在帐中,都抢回来吗?”  另外几个男人发出刺耳的笑声,他身旁一个满脸虬髯的男人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在怀中揉搓:“小弟,你要真能抢到那个女人,大哥给你主持婚礼,哈哈哈哈哈哈……”  另几个人也都在嬉笑中跃跃欲试,似乎已经看见了成群结队的吓到禁声的女人们。  “好了,今天晚上再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是场恶战。”统领各方的中年男子低声说。他的四个儿子得令,纷纷离开了大帐。  他起身走向挂衣服的墙边,那里已经没有烛光照耀,昏暗可怖。他拿起架子上沾血的恶狼兜鍪,摩挲着上面已经干涸凝结的血迹,咬着牙嘶声道:“弟弟,我将为你报仇雪恨;贤婿岩儿,为父明日就为你雪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