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我确实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霍思危道：“看没看过当然任由你来说，废话我不想多说，孩子你是什么意思，生还是不生？”　　温存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孩子我当然要生。”　　霍思危目光不但冰冷更且鄙夷：“一个没有完整家庭的孩子出生是悲剧，不会拥有幸运的人生，为了你的私欲毁掉一个人的人生，果然我没有看错你。”　　温存再也承受不住，心像是被撕碎了一样疼。　　她没有能力带他回去，她只能无助地哀求着。　　“我们之间的一切一切你都忘记了吗？难道连一点一滴也不记得了吗？”　　明明是她深爱的丈夫却变成另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霍思危嫌恶地避开她的雕虫小技，侧对着她道：“孩子你要生也随你，但是千万别指望孩子生下来我会回心转意，我的为人你可以向你那位朋友打听，他会用他的经历一清二楚地告诉你。”　　腹部一阵坠痛，温存双手压着肚子蹲下。　　她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盼着他哪怕仅仅给她一个看似关怀的眼神。　　霍思危无动于衷地看她一眼，她的疼痛在他看来不过是从小到大看惯了的粗劣表演。　　“十分钟已经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温存没有得到想要的眼神，只得到他决然离去的背影。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艰难地追出去。　　远处的他没有一个停顿没有一个回头，她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无法从那个背影中找到阿衍的存在。　　纪遥林和随安安一直在门外听他们谈话，纪遥林见她脸色很不好，追上她拦住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温存生硬地推开他，和安安一起离开。　　有随安安和她一起走，纪遥林没有再去追。　　他转而追着霍思危去了技术总监的办公室，杰森想拦他他反而把杰森挡出去。　　他冲到霍思危面前，很想立刻就揍他两拳。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思危道：“你指的是哪一件？是关于请刘主管还是关于温小姐？”　　纪遥林问：“刘主管怎么了？”　　刘主管是他部门的下属，他和温存一起来公司的时候有看到刘主管和其它部门的几位主管一起垂头丧气地从霍思危的办公室离开，他当时心思全在温存身上就不曾过问缘由。　　霍思危道：“上星期我让你请刘主管走人，你不肯请我只好自己请。”　　纪遥林深吸一口气，霍思危跨部门跨级别开除员工早已不是第一次。　　他暂时忍下他开除刘主管的事情，道：“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出现在公众面前？为什么非刺激她不可？为什么不多给她一些时间？”　　霍思危道：“我出现在公众面前是我自己的需要，我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改变我自己的决定？”　　纪遥林道：“她不是不相干的人。”　　“不是不相干？”霍思危觉得好笑，“那你倒说说她怎么与我有关？别说她只是一个图谋钱财的诈骗犯，就算她货真价实是曲衍的太太，我又需要为她负什么责任？难道她是我的太太吗？以不确定的人生进入别人的人生，这难道不是曲衍的不负责任吗？”　　纪遥林道：“曲衍做什么由不得你来评价，不过有一点你必须认清楚，你现在能够说话，能够呼吸，能够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是因为曲衍牺牲自己成全了你。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会心存感激，帮助曲衍隐藏秘密，而不是恩将仇，落井下石，把他爱的人彻底埋死在深渊里。”　　霍思危道：“可惜我并不如此认为，如果曲衍足够强大，让我消失我毫无怨言，同样，我足够强大而使他消失，他也谈不上是牺牲。至于你说相爱，什么是相爱？相爱却让他的求生欲比从前更弱，这样的爱也太浅薄了吧。”　　纪遥林无法将愤怒发泄到霍思危身上，无边的愧疚便又从他心底涌出。　　“是我害了曲衍，我如果知道温存怀孕不会去劝他接受治疗，如果不治疗至少他还能有几年时间和孩子相聚。”　　“当然是你害了他。”霍思危绝对认同纪遥林的自我谴责，“如果不是你一直替他隐瞒真相，我就会早早发现他的存在，他的死亡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虽然霍思危的认同对纪遥林而言是可恨可切齿的，但是纪遥林并没有反驳的余地。　　正如霍思危所言，如果是在曲衍不知世间有许多美好的感情之前就进行治疗，曲衍是可以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去的，如果他没有认识过温存，温存和孩子也就不会拥有一个破碎的家庭。　　他心里越愧疚就越想找人发泄，哪怕霍思危确实没有太大的过错。　　“看到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真希望消失的人是你。”　　霍思危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失望，可惜我就是不如你所愿，你能怎么办？”　　纪遥林还能怎么办，不过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安慰伤心的人，陪她一起缅怀逝去的人。　　“你就一个人好好活着吧，毕竟爷爷年纪大了，需要你去替他厮杀。经历二十多年的培养磨练，现在的你完全符合爷爷的要求。看到你我才知道像个利器一样活着也是一种人生，不管怎样被人利用也算是有价值，可惜你的价值不能发挥到最大值，因为除了爷爷，连你的父母都不需要你。新的家庭里有新的孩子，你的父母可能早就忘记你的存在。”　　因为太过熟悉纪遥林轻易就能刺中霍思危的旧伤，好在霍思危被他刺伤太多次，早就习以为常了。　　“放心，就算像个利器一样活着我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人生。至于你，既是你砍倒了她的摇钱树再由你还她一棵也算最公道，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记得通知我，等你被她骗尽家财的时候也记得通知我，到时候我一定会袖手旁观。”　　纪遥林不想再理霍思危，以霍思危的冷血他无法理解曲衍和温存之间的感情再正常不过，和他解释不过是浪费自己的时间。温存走的时候状态糟糕，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