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那是什么？”有个女生捂着眼从手缝里往外看。有个没谱的男生凑了过去扯出了尸体手里的纸条，四面扬了扬，大声念到：“金乌坠，天孙夭。西流水，东无旦。青丝断，袍半裾。此一去，无归期。”抑扬顿挫，声震四野。　　芒刺在背。井璃不得不在原地呆着。这是她曾发在校报上的诗，难逃干系。　　校报每周一刊。自从井璃升入象阳高中之后，井璃的读书笔记、作文、随笔等等就成了校报的固定板块。一开始有人质疑井璃暗箱操作，可是当其参考质量一直远超其他发文者后，质疑者随即变成了拥趸。更有甚者私下在校内成立了井璃粉丝团。　　老师终于赶来善后。政教处和教务处的老师第一次统一战线，把围观学生赶回教室。“井璃你跟我来。”政教处主任刘老师带着她来了办公室。井璃并不是十分担心，老师们都喜欢她，事情应该能妥善解决。　　“你对张霖真的没什么印象吗？”刘主任一手托腮，软言抚慰，“再想想。”“没有刘老师，您知道的，有一些同学喜欢总想和我接触，所以我每天都是尽量早来晚走的。”刘主任点了点头。政教处长期关注只有两种学生：一种是特别优异的，一种是特别麻烦的。井璃甚至怀疑政教处是不是给他们每人都建了档，还进行分级什么的。　　“可他手里捏着的纸条的确是你写的。一会儿警察和学生家长到了，追究起来会比较麻烦。”刘主任紧锁眉头，一丝不乱的圆形发髻像盘好的钢丝。　　“我有用书写纸的习惯，随手写的草稿，用过就丢进垃圾筒了。”刘主任抿了抿嘴唇，“好吧，你先去教室学习。接下来的事我会通知你的父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老师，没事的。”井璃鞠了个躬，带上了门。　　井璃的确需要帮助。高二的这时候没发生过这种事。过去也是会改变的吗？爸爸的研究绝对能让他扬名立万。但是为什么爸爸秘而不宣呢？还有张霖，他究竟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紧迫感带来的焦虑恐惧，这些并不会存在于井璃身上。二次学习的好机会，自然是一分一秒都不会浪费的。她变成了行走的瘟疫。人们对她的态度变成了意味不明的敬而远之。她从来不曾在人群里面。　　寻常的体育测试。“现在大家两人一组，自由结合练习一下这个动作，达标数目为25个，练习好的同学，同样是两人一组进行测试，大家开始吧。”体育老师说完，转身往休息室去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空气都被加热得粘稠。平日要好的三三两两，一边聊天一边练习。笑啊、闹啊本就是少年少女的权利。她在社交活动里从不主动。抱着排球，井璃找了个阴凉少人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掏出了记录仪，温习上午的习得。“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学习呢？”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丰满的姑娘。　　井璃笑了：“大概是因为，无知是一种罪过吧。”　　苏朝云掖了掖因为肥胖而不合身的运动服。“来吧，咱们俩一起。”　　井璃忘记了之前和苏朝云是为什么成为朋友的。但是和人交流也是整理思路的极好的途径之一。　　　　“他手里有那张纸，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若是刻意的，那么目的是什么？如何是无意的，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他身边会有这张纸？”井璃点了点头。“我也是想到这。我们不能刻意地去套逻辑，也要考虑偶然性。我们没有实在的警方记录，只靠猜测不会有什么进展。”“这个…….交给我吧。“苏朝云说，”查清楚了这事，你可得给我看看你收藏那本书。“”你又不爱看书，要那个干嘛。“井璃有些意外。”开开眼不成吗？“苏朝云的便携管家帮她收拾好了东西，抬脚她就往外走。”“唉唉唉？课你不上了？”苏朝云早就没了人影。　　一天24小时恨不得当成240个小时用的苏朝云从不学习。“各有各的前程啊。”苏朝云的出身，让她有恃无恐。礼貌性地羡慕了2秒钟，井璃继续把自己沉进书海里。　　她要救所有人。　　“还真是冷血啊，害死了人还跟没事儿一样。”“是啊，要么都说理性人都不算人呢。”“你是没看见，张霖的母亲当时都晕倒了。”“要说跟她没关系，谁信啊，一副汉尼拔的姿态。”……井璃没有生气，但不表示她愿意隐忍，她站了起来，看向那个方向。“请你们聊天声音小一点，你们打扰到我了。”　　一个女生也站了起来：“教室是公共场所，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地球就得围着你井璃转啊？”女生前排的同学拉了拉她：“人家害死人也不用偿命的，你要珍惜生命啊。”“我就不信了，这这么多人她能怎么着。”“警方的调查结果已经判定为自杀，请你们向我道歉。”“说你了吗？我们提你名字吗”人们窃窃私语，津津有味地咂摸这场戏。　　”好了好了，刘薇薇这是自习课，老师虽然不在，但是也要控制一下不要打扰到其他同学。井璃，朱老师让我俩一起去办公室。“马驰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拧了当班长的同桌一把。班长眼镜站了起来，挺直了身子：“大家安静啊，一会儿收政治作业了。”　　愚蠢。这个世界需要愚蠢制造需求。这个世界需要愚蠢来供人驱使。井璃在心里念叨着。马驰在后面默默地跟着。到了朱老师办公室门口才说：“朱老师没让我们去。我骗人的。”　　“耍我？“走廊很安静。在马驰面前她说话一贯没有忌讳。　　”哪能啊，我觉得你最近状态不大好，我想带你去个地方。“马驰陪笑。　　“我没有状态不好。”　　“是我状态不好，所以想让你帮忙。“马驰转身，示意她跟上。　　马驰是“非理性人”。这个性格与世无争的少年好像是唯一不觉得“非理性人”这个称谓有歧视色彩的人。他的个头不算很高，瘦削身材，一张天下太平的脸。口头禅永远是:“争什么争？有什么好争的？”　　井璃看着他头上的两个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