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得亏有大少夫人在,老夫人才没有出事,现下老夫人正休息着呢,您还是先洗洗吧,一会儿奴婢为您通传。”
玉笙居中
阿姚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屋子里,急忙向陈朔禀报道:“大公子,四公子回来了!”
“四弟回来了?你确定没看错?”陈朔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五年前父亲去世后,陈穆便离家学武去了,五年来从未着家,如今怎么就回来了?
阿姚跑的太快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没看错,是扶春姐姐说的,四公子回来了,您快去锦绣院看看吧。”
锦绣院中,见到陈穆的陈老夫人起先还不敢相信,等陈穆一开口,祖孙二人一同抱着痛哭起来。
“穆儿啊,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怎么一次都没回过家?”陈老夫人哭着问道。
“祖母,孙儿这五年来一直在山上勤练武艺,五年来从未下过山,这次是师父准许我下山回家见亲人,孙儿快马加鞭,换了好几匹马,赶了半个月才到家,结果一到家就听闻……”陈白氏和柳沅茵的所作所为属实是把他惊着了,虽说他也不怎么喜欢陈白氏,但却没想到这二人会如此歹毒。
陈老夫人抖着手抚摸着他黢黑的脸庞,“黑了瘦了,吃了不少苦吧,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以后就安心住在家里。”
还没等陈穆开口回话,这时陈朔跑了进来,见到陈穆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欣喜的拍了拍肩膀道:“四弟长高了不少,小时候瘦瘦条条的,如今壮实了不少。”
陈穆见到陈朔后,恭敬的抱拳道:“听闻大哥成婚,我这个做弟弟的没能回来吃上喜酒,还请大哥不要怪罪。”
“没事儿,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五弟,等他下学了,让你俩见见。”
“听闻大哥考上了书院,此事当真?”陈穆半信半疑的问道,他与陈朔一同长大,先前听到陈朔考入百川书院还以为是家中花了银子走了门路,但如今一看陈朔的言行举止,加之陈家有些败落的景象,才相信陈朔是靠真才实学考进去的。
陈朔谦虚道:“侥幸罢了,侥幸罢了,这事儿可多亏了你大嫂,日日盯着我功课。”
话音刚落,黎慕之走了进来,见到陈穆后福了福身,“这位就是四弟了吧。”
陈穆看着黎慕之抱拳道:“见过大嫂。”
“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黎慕之问道。
“师父说我这么久没回家,所以索性给我放了三个月,不过我这一路上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回去怕是得两个月后了。”陈穆挠挠头道。
黎慕之想了想,“两个月后你大哥要去考乡试,之后出发前往京城,四弟可顺路?”
“顺路啊,我回来的时候就经过京城,若是大嫂不嫌弃,我愿护送大哥进京赶考。”
书房中
因黎慕之已拿不出现银交学费,所以如今陈玴和陈朔二人便只能在书房里自学。
不放心他二人的黎慕之还和从前一样,拿着戒尺看管着他们。而陈朔和陈玴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慢慢习惯了她的管教,即使黎慕之不在身边,也一如往常的安心温习功课。
陈玴拉了拉陈朔的衣角,轻声问道:“大哥,今早的那个男人,真的是我四哥吗?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今早他迷迷糊糊被下人们叫醒,说他的四哥回来了,他还纳闷自己哪来的四哥,在锦绣院见到陈穆后支支吾吾的不敢叫人,弄得陈穆还以为是自己来不及刮的胡子吓到了他。
“你四哥离家后的一个月里你才出生,这几年也没回过家,你自然没见过他,以后在家里得称呼他为四哥,不能叫那个人,知道了吗?”陈朔嘱咐道。
两个月后
黎慕之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一旁的阿姚也满脸的紧张,但还是一个劲的安慰黎慕之,“少夫人,公子这次也定能考中的,您不必太过焦急。”
“这次可是乡试,与上次入学考试可是天壤之别,若是这次没考上就得等三年之后了。”黎慕之望着门外,焦急的说道。
这时,门外琴鸢走了进来,禀报道:“少夫人,王夫人邀您到茶楼小聚。”
“王夫人邀我到茶楼?可是陈朔乡试的事?”黎慕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期盼着问道。
琴鸢摇摇头,“奴婢不清楚,但奴婢见王夫人的丫鬟来时挺急的,应是有要紧的事儿吧。”
黎慕之想了想,便让琴鸢去备马车,半个时辰后抵达了茶楼。
还是原来的那个位置,王夫人神情凝重的坐在椅子上,品着手中的茶水。
“王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黎慕之预感事情不妙,赶忙走了过去问道。
王夫人见她来了,连忙站起,双眉紧锁,拉着她的手道:“刚进的那批蚕和桑树都出了事儿,这几日阴雨连绵,下人们没注意,蚕浸了水死了一大半,那些桑树也不知是被谁悉数砍了去,此次损失惨重,若是三日之内筹不到一万两银子,那我们这几个月的努力都将白费了。”
黎慕之见她情绪激动,赶忙拉着她坐下,“你那边已筹到多少银两了?”
“我家老爷为官清廉,如今才筹到五百两,你那边还有多少?”
阿姚附在黎慕之耳边轻声道:“少夫人,这几日出了好些事,银子都拿去打点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银两,少夫人要不……”
还没等阿姚说完,黎慕之拉着王夫人的手道:“剩下的钱我来想办法。”
回满山县的马车中,阿姚疑惑的看着黎慕之问道:“少夫人,二少爷和三少爷虽已回来了,但当初拿走的银子都败光了,如今上下打点花费了不少,家里现下哪拿的出那么多银子?”阿姚对于方才黎慕之信誓旦旦对王夫人说的话,很是不解。
黎慕之双眉紧蹙,看着她解释道:“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如今我虽是陈家的大少夫人,但若是没有自己的事业,总归是缺失了什么,虽说旁人不会想到,但我们女子要为自己争一片天,现在布行出事了,银子的事小,但若布行没了这几个月的心血可都白费了,而且你们这除了布行、瓷窑、绣坊之类的,能干的行业实在太少。”
虽说黎慕之学的是会计,但却不想屈居人下,而是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小目标有自己的一家店铺,而后再兼职做自己的会计,那这一项的开支就少了。
一旁的琴鸢虽是不明白她的话,但她明白布行不能倒,“少夫人,大公子手上不是还有几百两银子吗?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若是您向他要银两,大公子定会给的。”
黎慕之听后摇了摇头,“那银子原本是我答应给他的,如今再要回来,他给不给另说,就算他会给,但我也不会拿他的钱的。”毕竟她现在还没感觉自己和陈朔是夫妻,所以不愿要陈朔给的银子。
夜晚,玉笙居中
也不知陈朔从哪儿得知布行出事的消息,将自己存的银子全都交给了黎慕之。
“这钱你怎么都没用过?”黎慕之看着面前厚厚一沓的银票,和自己先前给陈朔的别无两样,在她的印象里,陈朔应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怎如今分文不动比她还节省了?
“这些只是我攒的一部分,明日我会让人给你送来。”陈朔边看书边说道。
“这钱算我借的,一年之内还你。”黎慕之说着收下了桌上的银票。
然而陈朔却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不用了,这钱我也用不到。”
黎慕之以为是自己这些个月的操劳令他大为感动,便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心里有些小期待。
陈朔听后愣了一下,随后放下手中的书,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认真道:“我感觉,你像我娘……”
“什么?”还没等陈朔说完,黎慕之直接将怀里的银票放在桌上欲要转身离去,陈朔见此赶忙拉住了她,“我是说你和我娘一样对我好。”
黎慕之听后这才消气,但转念一想又不对劲,“我记得你娘好像……”她本想说陈朔的娘刚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他怎么知晓他娘和她一样对他好?
陈朔知晓她的意思,笑了笑道:“我虽不知我娘的模样,但我知道天底下没有哪个娘亲是对自己孩子不好的。”
黎慕之听后瞬间想到自己的爸妈,失落的低下了头。
陈朔看出她有些伤感便问道:“可是想你娘亲了?”
黎慕之点点头,看着陈朔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方才只顾着布行的事儿,竟忘了问陈朔这次考得怎么样。
“卷子都写完了吗?都检查……”
“写完了检查了,没有不会的,你就放心吧。”还没等她问完,陈朔一口气全都答了出来。
锦绣院中
扶春守在屏风外面,陈老夫人躺在榻上,心中有事辗转反侧。
“老夫人,要奴婢把安神香点上吗?”扶春轻声问道。
陈老夫人叹了口气,“点上吧。”
“如今四少爷回来了,您该高兴才是。”扶春点着香说道。
“穆儿虽是回来了,但过些日子还是要离开的,他那性子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如今我想给他说门亲事,却不敢耽误人家姑娘,罢了罢了,就让他自己拿主意吧,这种事急不来。”陈老夫人无奈的说道。
扶春听后想让她心情好些,便说道:“奴婢见大公子和大少夫人的关系挺不错的,说不定不出两年就能让您抱上嫡重孙子。”
陈老夫人又重重叹了口气,“我虽老了但眼还没瞎,他二人的感情是好,但那是夫妻之间的感情吗?都这么些月了,应是连房都没圆,若是我能活到玴儿成婚就好了。”
“老夫人您身体康健,您定能抱上嫡重孙子。”
翌日清晨
陈朔早早的就和陈玴去了书房,大门外,一个女子敲响了陈家的大门。
“这位姑娘,您找哪位?”门房问道。
女子道:“我找你们家大少夫人。”
玉笙居中,阿姚赶忙叫醒了熟睡中的黎慕之,“大少夫人大少夫人,汐若姑娘来了。”
黎慕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嗯?她来做什么?”
屏风外,汐若坐在凳子上,细细品着手中的茶水。
“这是什么茶?还挺好喝的。”
一旁的琴鸢不喜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来和黎慕之抢陈朔的,没好气的说道:“这可是王知府家送来的茶叶,汐若姑娘怕是在别的地方买不到。”
汐若淡淡一笑,“今日可是你们大公子请我来的,你这丫鬟就这态度对待客人?”
琴鸢看了她一眼,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少夫人,我看那汐若就是来闹事的,和以前那个香儿一样。”琴鸢向黎慕之轻声说道。
黎慕之听后理了理衣裳,走了出去,见桌边坐着的汐若,问道:“汐若姑娘这么早来我陈家所为何事?”
“是陈大公子请我来的。”汐若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几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还有些银票在我那儿,一会儿我的丫鬟会带过来的。”
“这些……是陈朔让你拿来的?”黎慕之看着满桌子的钱袋,想起昨晚陈朔的话。
汐若微微点头,淡淡一笑便离去了。
待到夜里,陈朔回来见到黎慕之盯着桌上的几千两银子发呆,还以为是看傻了便捉弄道:“怎么了?看傻了?我那还有一些存着呢。”
黎慕之转过头看着他,冷冷的问道:“昨晚你去哪儿了?”
“昨晚?昨晚我看完书就睡了呀。”
“当真?”黎慕之继续问道。
此时陈朔还不明所以,乖巧的点了点头。
黎慕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道:“好啊陈朔!你居然敢骗我,昨晚你才知道我需要钱,今天一大早汐若就来了,你不是晚上去找的她,还能是什么时候?”
陈朔吓得连忙挡住自己的脸,解释道:“我是让下人去的。”
“哦……那你不早说!”黎慕之消气了,拿起沉甸甸的钱袋子问道:“你怎么存了那么多钱?还放在汐若那里。”
“我和她好几年前就认识了,所以就将祖母给我的钱存在了她那里。”
“怎么认识的?”黎慕之问道。
陈朔想了想道:“几年前她被几个富家公子当街欺负,是我救下的她,我本想替她赎身,但她不肯,说自己没地方去了,我便说来我陈家,但她还是不肯,第一次将钱存在她那是六年前,我的钱袋子当街被人抢了去,是她帮我拿回来的,后来我便将钱存放在她那里了。”说着便看了看桌上的钱袋子,“这些只是一部分,其实院子里还有些被我埋在树下呢。”
第二日,王知府家中
听闻黎慕之筹到钱的王夫人心情大好,一大早上就带着黎慕之去城里逛了。
“慕之啊,你还真是有办法,一日就能筹到这么多钱。”王夫人笑着说道。
“这些钱都是我相公的,王夫人这些钱可解燃眉之急了吧?”黎慕之问道。
王夫人高兴的拍了拍她的手,“当然可以了,还有剩余的呢,我在京城看中一个铺子,位置特别好,以后我将铺子盘下来,我们就在那里再开一家布行。”
黎慕之想了想道:“王夫人,我觉得我们得多开几家绣坊,可供人进店观赏,旁人买了我们的布,而后让我们的人绣些花样上去,或者直接在布上绣些花样,这样客流量也会多些的。”
王夫人听后眉开眼笑,“还是你们年轻人的主意多,往后你出主意我出力,若是能成为皇商就更好了。”
几日后,放榜日
马车里,陈朔和黎慕之都很激动,心里乱慌慌的。
“少夫人,公子考中了!明年便可参加会试了。”阿姚高兴的禀报道。
听到此消息的陈朔和黎慕之这才放下心来。
锦绣院中,知晓陈朔考中举人的陈老夫人命人大摆宴席,高兴的一夜合不拢嘴。
屋子里,陈老夫人拉着黎慕之说着体己话,“当初我因为黎家和钱家的缘故待你不好,你如今还怪我吗?”
黎慕之赶忙说道:“我怎会怪您,您都是有苦衷的,若我遇上这些事,也定是与您一样。”
“过些日子你们便要进京了吧。”陈老夫人叹了口气问道。
黎慕之点了点头,知晓她在担心什么,“祖母,您不必担忧,这次有四弟护送我们去京城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四弟说了他想考个武状元回来,光宗耀祖,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