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落花回风(1 / 2)白月光你马甲掉了首页

萧长煊一言不发,仍是不动声色地跟在那迤逦而行的姑娘身后,二人由她引着,穿过的金碧辉映的大堂和争奇斗艳的佳丽们,远远就听见丝竹之声飘扬而至,接着视野豁然开朗,已行至一处精巧玲珑的舞台前。

舞台上红霓拂动,台前坐着几位暖场的歌女,咿咿呀呀自顾弹唱,环绕舞台搭建起三层观看台,场内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纨绔,或坐或站着互相礼节性寒暄。

红绡引他们到二楼一处视野绝佳的包间里落了座,不等吩咐就主动撩起珠帘、推开蒲团、伺候茶水,一整套动作熟练且优雅。

“再有一刻钟,今晚的‘落花回风舞’就要开始了,二位公子先用些茶水果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红绡。”她温婉地一笑。

“师哥,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萧长煊听了就转身问段浔。

“我随意,你做主吧。”段浔始终保持着警惕,这会自是心不在焉。

他皱起锋利剑眉,进入舞台区后,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便似乎隐入人群,消匿无踪了。

萧长煊想了想,便对红绡说道:“我这位朋友是头回来帝京,今日玩得不尽兴,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新鲜玩意,且拿些过来。”

红绡道:“好酒好菜自然是有的,只是红绡少不得多一句嘴,二位公子可是照着《承安年间帝京风物志》上所说游玩的?”

萧长煊奇道:“红绡姑娘如何得知?”

红绡用袖子捂住嘴,笑道:“我看公子是个斯文人,不似贪玩之辈,那位公子又是外地来的,八成要参照《帝京风物志》才知道怎么玩,这不,一猜便着了。”便止了笑,解释道,“《帝京风物志》记载的各式小吃固然各为翘楚,但借着风流老饕先生的盛名,一传十十传百开去,难免引了不少食客特特上门,日日排起长队,千金难求一口,倒失了美食的本意了。”

“我竟没想到这一层。”萧长煊了然。

“二位公子若觉得不尽兴,倒也无妨。”红绡接着说,“如今正是玫瑰花盛开之时,千春楼的小厨房费了些心思,做了一桌玫瑰宴出来。当中有一道‘鲜玫鸽’,将玫瑰花瓣填塞进乳鸽腹中,以炭火炙烤,使玫瑰香气沁入鸽肉;又有一道‘红颜白发’,将玫瑰花与面粉、蜂蜜、蛋液一起搅拌均匀,热油下锅煎炸,颜色斑斓好看的很;又有一道‘白玉玫瑰酥’,在传统白玉酥中加入玫瑰香酱和玫瑰花瓣,自是香甜非常;又有一道‘八宝鲜花粥’,最是养胃健脾……”

敢情这才是重点呢,段浔在一旁听着,心中发笑,这类买卖人的手段他在外面见得多了,也就诓诓萧长煊这种傻多速公子哥儿。

傻多速公子哥儿果然听得一愣一愣,不一会儿,红绡便领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喜笑颜开地退了出去,

她刚离开包间,段浔便立即起身,又重复一遍上蹿下跳,将包间每个角落检查了一遍。

“不用查了,这里若真有什么埋伏,我一进门就该察觉到了。”萧长煊啜饮一口清茶,从容不迫地说。

段浔没有接话,他只告知萧长煊有人跟踪,却没将有人故意引他来千春楼的事说出来。他不是没有推测过对方会以何种手段“迎接”他,对方只留了千春楼这一地址,却没有留具体时间,也就是说,他无论何时来都不会有影响。

对方要么能随时掌握他的动向,要么本身与这千春楼千丝万缕,甚至极有可能是千春楼的一员,要么……对方想引他见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某件东西。

确认在这间包间里毫无所获后,他翻下房梁,坐回到萧长煊对面。

萧长煊一边喝茶,一边不着痕迹地向对面瞟了一眼:“看谁来了。”

段浔沿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谈致领着几个覆天门弟子在另一侧的包间落了座,正好与他们面对面。

“他来这干什么?”段浔奇道。

“千春楼里,只要给足银钱,谁都来得。”萧长煊目不斜视,只盯着杯子里浮沉不定的茶叶,“何况现在这个时节,越是高压之下,人们越需要歌舞升平。”

段浔又问:“跟踪我们的人是他?”

萧长煊摇摇头:“不至于,他那么明目张胆,不像是跟踪的样子。”

正说话间,对面也注意到了他们,一个覆天门弟子向这边指了指,谈致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对其他弟子说了句什么,这些人便笑得前仰后合,派给他们伺候酒水的姑娘瞬间脸上飞红,羞得侧过身去。

不多时,一大桌花团锦簇的玫瑰宴便端了上来,红绡殷勤地布好碗碟,待要退侍一旁,被萧长煊叫来一同入席,自是欢喜谢过不提。

红绡能言善道,且极会察言观色,席上有说有笑。但她终究是个外人,段浔也不便再和萧长煊谈些别的。

忽而乐声戛然而止,台前的歌女们起身福了一福,依次抱着乐器退了场。伙计们将黑纱灯笼罩在厅堂的烛火上,舞台四周顷刻便暗了下去,只留下中间一块仍是灯火辉煌。

红绡笑道:“要开始啦!”

她说着,从座下掏出一个黑纱灯笼,罩在包间的烛火上,其它包间的侍酒姑娘也先后照做。

段浔问:“这是什么玩法?”

“嘘!”红绡将手指竖在唇边,神秘兮兮道:“氛围,氛围。”

段浔登时无言以对,再看四周,星星点点的烛火在薄透黑纱内跳动,照出人们黑压压的影子,将昏未昏、欲明不明。跟踪他们的人若在这时下手,岂不方便?

他看向萧长煊,想跟他交换一个担忧的眼神,却发现后者这会儿竟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待到场内完全安静下来,乐声再次响起,那是一缕绵软慵懒的笛声,摇漾着从台前钻了出来,恰似春日万物复苏,萌芽破土,直叫人听得心中发痒。

接着衣裙悉悉邃邃,一位高挑清丽的白衣美人手擎一枝白梅步入舞台,一行唱一行舞,袖内花瓣随身姿翻飞飘落。

“我怎么觉得她唱得那么哀怨呢?”段浔问。

“若没猜错,这位乃是一月梅花花神。”萧长煊小声答道,“梅花花神乃前朝弃妃所化,她半生落寞,孤寂而终,曲目自然哀愁婉转。”

“正是。”红绡笑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