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丫鬟里,绿萝虽有时经验不足,但处处为她考虑,碧玉和翠芽则是周夫人精心挑选,且花重金请了世家出来的老嬷嬷培训过的,便是做一等丫鬟也使得,但是新丫鬟若一来就提拔了一等,必会惹得原先丫鬟心里不快,因此周夫人还特特叮嘱过李羡鱼,别因为是她送的就弄什么特例。
李羡鱼想到今日很可能会去见沈临,便对绿萝道:“绿萝,上午那身烟蓝色的衣裙不穿了,给我找套颜色亮些的。”
绿萝便去衣橱里选出几套颜色亮丽的衣裙给李羡鱼挑选,李羡鱼当即选了一套湘妃色绣云纹柔绢曳地长裙。
碧玉心灵手巧,素来安静沉稳,趁绿萝忙碌的空当,问李羡鱼想要盘什么样的发式。
素日里都是绿萝按照衣裳款式给李羡鱼盘头发,李羡鱼来的这些天,恐怕连一共有几种发式都不清楚,当下便道:“盘个和衣服应景的发式就行。”
碧玉一双手十分灵巧,几下的功夫,便给李羡鱼盘了个垂髫分肖髻,发顶上两缕头发弯成两个活泼可爱的半圆,分别用金铃发饰别住;额前些许碎发,更显得小脸尖尖、眉目婉然;剩余的秀发同样扎了个小金铃垂在胸前,又平添几分女儿家的秀雅。
就连绿萝也忍不住道:“小姐,您今日这么一打扮,比平日又添了些不同的味道。碧玉的手艺竟是比我还好呢。”
李羡鱼左看右看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自己好看,笑眯眯道:“有你们两个在,我便是想不好看都难。”
碧玉羞涩地笑了笑。
绿萝不要钱似地夸赞:“小姐便是不打扮,也是最好看的。”
梳妆完毕,李羡鱼便让绿萝遣了院里的小丫鬟去前院询问。
不多时,小丫鬟回来禀报,说世子爷还未归府。
又过了一会儿,到了李羡鱼正常午休起床的时辰,红梅才回来。她只字不提自己去了哪。见李羡鱼也没要问的意思,她心里忍不住松口气。
一直到用过晚膳后一个时辰,小丫鬟才带回来消息,说是世子已经回府了,还在前院书房忙碌。
听完小丫鬟禀报,李羡鱼笑得见牙不见眼,“夫君近日实在是辛苦,今日这么晚回府,竟也不得歇,少不得要麻烦方婶子做些宵夜,我好给夫君送去。”
当下李羡鱼让红梅和翠芽留守在正房,不顾红梅错愕的脸色,领着绿萝和红梅去了小厨房。
李羡鱼原本想着,趁红梅回来前,去厨房找些细面粉装在金色香囊里。找些机会故意让红梅瞧见自己往吃食里添东西便好。但她转念又想,绿萝和红梅虽不算要好,但两人相处时间日久,聊天也多。万一红梅从绿萝那里得知自己向厨房要过细面粉装进香囊里,就十分不妙了。
所以今日自然是不能带红梅的,至于细面粉之类,也只好让沈临去准备了。
临风院的两位主子,夜里向来不吃宵夜,因此方婶子虽还在厨房里,却是十分空闲。
方婶子不过四十来岁,生得一张白胖脸。她原是老夫人院中的厨娘,老夫人去世后,便来了沈临院中,沈临对她十分客气,因此院中的人对她都敬重几分。
看过原书的李羡鱼却是知道更多的一点内幕。
沈临落过冰湖后,邱素心只顾着刚出生不久的二儿子,对大儿子疏于照顾,后来靖武侯的娘江老夫人实在看不过去,将沈临接到身边亲自照顾,直到沈临长大,因此祖孙俩感情极深。
沈临四五岁时,有一阵胃口不佳,什么都吃不下去,老夫人请了数个名厨都没法子,后来还是当时不过二三十岁的方婶子做出来的菜肴,沈临愿意尝上几口。
方婶子为人爽朗,又受过老夫人恩惠,颇得老夫人看重。后来又一直给祖孙俩做饭,也算是看着沈临长大,情分自然不同旁人。
酉时时分,厨房里总共不过两个人。方婶子正和厨房里打下手的另一个大娘闲磕牙,聊得正兴起时,世子夫人突然驾临,两人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方婶子身手灵活,在围裙上擦了手,笑眯眯问:“世子夫人可是要用宵夜?您自可遣了人来吩咐,怎还亲自来这脏污之地?”
“厨房怎会是脏污之地?”李羡鱼笑起来时明亮可爱,瞧着便十分讨喜:“这么晚还来打扰方婶子倒是我的不是,夫君连日来辛苦,麻烦方婶子给他做些小食米饭罢。”
“世子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方婶子道:“给主子们做饭本就是应该,何谈打扰?世子夫人想做些什么宵夜?”
李羡鱼道:“什么都行,方婶子做的都好吃。谢谢婶子啦。”
方婶子听了这话咧嘴一笑,麻利开火做饭。
李羡鱼则在她们搬来的板凳上坐着等。
现在厨房里的食材不多,剩了些羊肉、芋头白菜等物,打下手的嬷嬷去煮米,方婶子就地取材,先是开了沸水,将芋头丢进去煨,后又将熟羊肉切成小块,用猪油面粉裹了,另用葱姜盐酱等拌了调味料,另起一锅煎炸后,熟羊肉往里面一滚一炸,登时飘香四溢。
李羡鱼当下就坐不住了,站到方婶子身边往锅里瞧,熟羊肉被炸得金黄焦香之际,方婶子恰恰一捞,盛进盘中时还在滋滋作响。
李羡鱼这次是真的忍不住咽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