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上午的课还有最后一节，南舒撑着下巴，心中算着再过多少时间能去食堂吃饭。二中那么多规矩，唯独教学楼内不能吃东西这条她格外讨厌。

打铃，老师进教室。

“回家作业我只布置了一张试卷而已，一张很多吗？都给我写成什么样子交上来，要么瞎写，要么抄，抄的全跟别人错的一样的，还有人更过分啊，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人代写……”

石磊把批完的试卷扔给课代表。

他一边挑挑拣拣粉笔，一边絮絮叨叨教训他们：“以为离中考还远吗？自己掰手指算算看没几天了，还不紧张呢，一个个坐那儿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动动脑筋吧！”

南舒接到卷子，愣了一下。

完全没想到那一大连串的话，还有针对她的部分。

卷子全对。

分数是显眼的零蛋。

她抬眸，望着眼讲台上的老师。

石磊很快注意到目光，旋即盯着她，语气很重地说：“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整张卷子都给你撕掉。”

南舒垂眸想了想，站起身，拿着试卷走到讲台上，恭敬地解释说：“老师，卷子是我自己写的，我最近每天都在努力学习数学。”

“哦，你努力了几天，倒数变全对了，”石磊转过身写黑板，完全不相信她的话，“弄虚作假没有意义，骗骗你自己。”

“作业我有认真写，全对不难……”

南舒还想说什么，被他挥挥手随意打断，“下去吧，别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

南舒觉得老师对她有所怀疑很正常，如果口头解释没用，她还可以讲讲卷子上的解题思路，或者去办公室重新做一张新的试卷证明自己。

可他连想要确认的意思都没有。

直接对她下判定。

南舒心里不爽，她面色沉下来，也不再压低声音地说：“老师，你要相信世界上是有聪明人的，你不是并不代表不存在啊。”

她说完，轻巧地捏着试卷走回座位。

经过旁边的两排，有学生伸长脖子去看她的试卷，一下子看见，全都是红勾勾的零分。

“怎么了？”旁边有看热闹的学生凑过来，小声地问，“她的卷子怎么了？”

“全对，被老师批了零分。”

“全对？！”

“对，她好像全对……”

石磊往下吼了句“安静”，对南舒说：“我当老师那么多年什么学生没见过？你真能进步那么神速，至于前面考那么多次不及格，啊？”

“您当老师太多年，当初教师资格证是怎么考下来的快忘记了吧。作为人民教师，应当尊重每一个学生，关心每一个学生的学习，呵护每一个学生的成长，你觉得我找人代写作业，然后一句话也不问就直接恐吓我撕卷子，应该吗？这是为人师表吗？”

掷地有声的叩问。

南舒音量不高，骨子里的教养让她对老师总是保留几分尊敬，就算生气，也很快恢复礼仪。

她在课桌旁从容地站着，面容平静。

底下坐着的学生全都哗一片，议论开了。

“都给我安静！”石磊拿着粉笔，题目抄到一半顿住，空白试卷拍到讲台上愠怒道：“行，你聪明，你知道怎么当老师，不如你来给大家上课吧！”

“……”

“南老师？”他用嘲讽的语气，“你不是很会讲吗，你快点上来给大家讲课啊。”

南舒沉默几秒，扬唇突然笑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她从课桌里抽了张餐巾纸，抬步上讲台，先挑了根全新的□□笔用餐巾纸包裹住。她不喜欢粉笔捏手里掉灰的感觉。

然后抬眸，望着台下一张张异常亢奋的面孔。

她微微一笑说，“来，把卷子摊开。我们来讲题目了。”

转身正要写字，又想起来什么，偏眼对旁边站着的石磊点点头，吩咐了句，“石老师，请您去我的位置上坐着，好好听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