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这一字一句，明明表情娴静温和，用词又那么礼貌。

可底下的学生听着只想大喊：哇靠！！！拽是真的拽吧！

石磊脸涨成猪肝色，没想到她敢直接走上讲台赶他，顿了又顿，扭头真坐去了南舒的座位。他周围的学生立刻变得格外安静。

南舒续写完他刚才抄的题目，扫了眼，“这道题有几种方法可以解，大家要注意，看见这种题不要想去解开前面的一元二次方程，解不出来的，纯粹浪费时间，我们直接用等式方程的变形……”

她边说着，边随手把几种解题方法列出来。

一道题目很快结束，讲得条理清晰逻辑通畅，语速不快不慢，丝毫不怯场。

简直像是专门备过课的老师。

底下学生听着，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南舒轻笑，老师的语调也拿捏得精准，“快记下来呀。”

冬日暖阳从玻璃照进来，一道长长的光铺到讲台处，她整个人就站在这道光里，漆黑眼眸，映成琉璃似的通透琥珀色。

同学们回过神，真的陆陆续续拿起笔认真记下来。

南舒嫌麻烦，没再抄写题目，粉笔标了个题号继续往下讲，“这跟上面那道题目一个类型……”

本来就是自己写过一遍的试卷，她讲起来简单。

很快半面卷子讲完。

石磊越听脸上的表情越精彩，僵坐在那儿过了许久，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忽然站起身打断南舒，语气柔和：“好了，你下来吧。”

南舒捏着粉笔，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在等什么话。

“是老师误会你了，看样子你对数学确实下了一番苦功夫，”石磊表情陡然变得温和慈祥，感叹地说，“大家看见没有，什么时候努力都为时未晚，你们都要向她学习。”

南舒微微点头，算是接受这个含糊的道歉，笑着说了句，“讲课不容易，老师辛苦了。”

她拿着试卷再次走下讲台。

同学这下望向她的目光完全变了，闷葫芦南莹，变凶就算了，怎么还突然变成学霸了？？！

四季公园的湖水难道真那么灵验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有人写着纸条传给朋友：放学去玩水吗？

“……”

其实，从小到大，南舒对数学一直是最花心思的。

她虽然每科成绩都好，但花在上面的时间精力并不相同，学数学略微费劲些。家里给报过一个相当好的奥数班，据说里面都是具有数学天赋的孩子。

南舒坐在那个教室里，只觉得老师讲的内容跟天书无异，她使劲地听，一字一句从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办法理解。

家里又给她请了个有竞赛背景的大学生当家教。

见她学得苦恼，年轻老师给她讲题时安慰地说了句：“没关系慢慢来，数学本身比较重视逻辑，女生在这一块学得不好很正常的……”

南舒妈妈进来送水果听见这话。

笑着打断说：“她学不好可能是不够认真，可能是你教得不对，也可能天生笨脑子不开窍。只是跟她是一个女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时过境迁。

南舒总是记得这句话的。

妈妈还说，宝贝，你在数学上没什么优势，如果想读理科，必须比别人加倍花心思。

后来，南舒在别的科目上的成绩排名多少会有波动，只有数学一直保持着第一名。别人说她有天赋，其实完全相反。

可惜最后还是服从于爸爸的期望，报了文科志愿。考上了北大政治系。

南舒垂眸，坐下来后，盯着空白的草稿纸发呆。石磊讲课的声音在耳旁飘着全当背景音。

她好想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