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了记忆,现在甚至连意识也没有了。
那些储藏在大脑深处的情感,竟分毫也没有消失。
车子一路开出市区。
这座城市季浔并不是很熟悉,在这里上过几年大学而已,目前车上的导航定位皆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使用,她也只能凭着感觉出市区。
出了市区,到了郊外,无论是不是进了山,总归都比现在这个地方安全。
这辆车的油似乎还是新加的,刨除掉之前车主用了一部分,又被季浔激情撞丧尸驾驶消耗掉了一部分,剩下的油量大概还剩下三分之二,暂时还算充足。
季浔也不打算改变方向,径直朝着一边开去,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面前的视野豁然开阔。
附近只有三三两两的丧尸依旧在马路边转悠,听到声响后还没看清楚人的影子,就被加速甩在后面。
出城镇了。
季浔感觉自己重新看到了希望。
又行了十几分钟,车辆顺过一个小村落,再往前行了一阵子,是一大片田野。
田地里面的果蔬因没人采摘,尽数烂在了地里,腐败的味道不比丧尸身上好闻到哪里去,味道透过车窗飘进来,萦绕在鼻息之间。
季浔蹙着眉头,毫不犹豫将刚要踩下的刹车换成油门。
要在这里暂住,安全是安全,过了一晚上非要熏死。
但是这一整片都是田野,要么忍受这个味道,要么暴露在丧尸之中,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种结果。
就在季浔快放弃的时候,由烂熟的植物构成的土地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
季浔看到,有一个类似于房屋的影子,矗立在不远处。
那房子看上去不大,粗看大概只有二三十平,迎着月光映出的影子在空旷的农田中,显得十分突出。
季浔将窗户落下一点。
除了穿堂风仍在呼呼的刮着,四周静谧到令人发慌,暗淡的天空将视线无限降低,稍远些的地方就是一片昏暗,看不清楚。
没有丧尸,没有人烟,这寒冬腊月里,甚至连条虫子都没有。
屋子同样漆黑一片,似乎要跟这夜景融为一起。
结合四周糟糕的环境,季浔本以为这里面应是没人,直到她将车开过去后,发现地上竟倒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自行车的漆都磨损掉了,座椅上破出黄色的棉花,把手也碎了一半,车头歪在一边,也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被什么东西撞倒的。
季浔没敢下车,就透过车窗静静观望。
从外观看,单车倒在这里的年头不会太久,长则不足一年,短也就几个月。
她忽的心中一紧。
差不多正是尸潮爆发那阵子。
季浔一愣,又坐回驾驶室里,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选择。
现下无非两种情况,进去或是不进去。
天已经全黑了,再往前行驶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性太高了。
留在车里的话,一旦谢幕霜忽然醒了挣开安全带,这么大的驾驶室连反抗都施展不开。
想来找到这间屋子也算是幸运,她也不敢再奢望能有一间世外桃源供她躲藏,这不是理想,是白日做梦。
踌躇片刻后,季浔还是将谢幕霜暂留在副驾驶,打开车门一个人走了出去。
有了墙壁的遮挡,本就不太明亮的月光彻底照不进来了,屋内比屋外还黑,季浔迫不得已打开手电。
这里看上去的确很久没人住了,空气中也含杂些粉尘味,无论是窗台还是木桌上,都积了薄薄一层灰。
厨房在最外面的位置,一进门就能看到——与其说是厨房,倒不如说是一个简陋的灶台,旁边的食材乱七八糟堆在一起,挤在旁边的一个角落中。
季浔蹲下身查看。
毫不意外,那些时令蔬菜无一幸免全部坏掉,几块肉也已经变质,味道呛得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面粉包装还算完好,米里也只是长了一些虫,影响不算太大。
往里看去,屋内只有一个小小的卧室,卧室内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床。
其他的,别说是卫生间,连茅厕都没有。
季浔站在卧室,轻叹口气。
但环境虽然恶劣,好在也是个安生之所,附近地处空旷也足够安全。
季浔转身想去将谢幕霜带进来,余光却扫到那张床边,竟还有一个小小的衣柜。
自己背包里只有一套备用的御寒衣物,虽说这柜子里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惊喜,撑死有几件夏日的衣裤,但苍蝇腿也是肉,有的总比没有强。
季浔几乎没怎么想,直接回过身,伸手拉开了柜子门。
柜子里,躺着一只丧尸。
丧尸手中拎着刀,刀上沾着的血迹早已风干。
见到季浔的出现,它垂下的眼皮倏然睁开,丧尸狂叫一声,刀尖直直指向季浔的胸口,猛地从衣柜里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