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鹤院中 “公子……”柳莺身着淡青色衣裙,站在离管世练三尺之远的地方迟疑道。 管世练似乎没有听见,继续靠在椅子抚摸母亲留给他的玉佩。过了良久,才开口说道:“瑞兽为何会突然发狂,还扑向管贵妃,母亲又为何挡在她前面” “奴婢……”柳莺听着公子的语气里满满的冷意,有些不知从何处开口。 “我要你来这里,不是让你光站在这里。”管世练拿起身侧的剑,细细的擦拭起来。 柳莺瞥见他手中泛着白光的利刃,强行压住内心的一丝慌乱。 “奴婢只知夫人已打点好一切,奴婢只需松锁即可。” “松锁可非易事,关瑞兽的地方有人连夜把守。” “奴婢给夜间看守的饮食里掺了些泻药,这才有机可乘。” 柳莺不慌不忙的说出,她在等管世练一句话。 “这可是意图谋害贵妃的死罪,母亲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柳莺正想顺势抬头看他正式与他说,谁知管世练的鹰眼直勾勾的看着她,这眼神……令人脊后发凉。 “夫人说事成之后让奴婢做公子的侧室。”柳莺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说完又低垂着眉,不去看他的眼睛。 柳莺说完之后两人便陷入一片沉默,随后管世练的一声冷笑让柳莺把头低的越发深了。 “母亲让我入宫,也打算让我带个侧室去入宫” 柳莺蓦地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管世练唇角勾起一抹讥笑,难怪不久前母亲把陪侍多年宣若姐姐开恩放出去,换了这个丫头进来,敢情是她有些小聪明还心高易受教唆。 “你既成了母亲事,便对你没有出尔反尔的事,此去入宫,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女跟着吧。”管世练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反倒让柳莺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柳莺这个名字俗气,桑梓既指故土,你随我入宫之后便叫梓成吧。”管世练若有所思道。 “若替我好好办事,自是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管世练招手唤她到跟前来,指腹摩挲着她小巧的下巴,“既是恩人,我想姐姐一定会疼世练的,对不对。”管世练凑近她的脸颊旁,湿热的气息使人面部发烫。 柳莺的心跳的极快,其中有害羞,还有害怕。害羞第一次和他这般接触,害怕他的变脸和城府。 管世练朝后一挪,极为疲倦的说道:“下去吧,等过了母亲的头七,咱们就入宫。” 柳莺方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如得大赦,急忙退了出去。 深夜,鲁灵殿内。 “查的怎么样了?”管贵妃拆卸着头饰,问一旁复命回来的温枝。 “管四公子……”温枝接过贵妃拆卸下来的碧玉缠丝莲花簪放入盒中,“似乎并非管府血脉……”温枝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细如蚊蝇。 管贵妃突然停住了动作,听温枝继续补充道:“也不是继室所生。” “倒是好大的胆子。”管贵妃平静的道出,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她曾在母亲进宫时听母亲说过,她对管世练的出生一直有所怀疑,却也不好明着找什么证据。如今继室去世,底下人就都松口了。 “这等丑事千万别走漏了风声。”况且依照哥哥的性格必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必想方设法除之,继室刚去世,便容不得人家儿子,难免落下居心叵测苛刻待人的名声。而且,这孩子看起来是个可用之才。 “娘娘,瑞兽的事可还要查下去。”温枝小心翼翼的问着。 “不必了,查来查去还是查在自家人头上,难免让人看了笑话。”被有心人看去,管家家大业大,难免会留人把柄。当太医说管夫人疾病缠身她就觉得不对劲,她明明看起来面色红润,况且这瑞兽还只扑向自己,管夫人又恰好救自己一命,临终前又把儿子托付给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自己也不过是情况紧急来不及考虑便答应了。是何人精心策划有意为之,答案呼之欲出。 金漆翠叶缠丝炉的香料快要焚烧殆尽,“咱们审的那些下人说给瑞兽的食物总有一股奇香。”温枝姑姑正准备往里面添香料。 “等等。”管贵妃幡然醒悟。 她继续蹙眉道:“这甘松香用了多长时间了” “自娘娘入宫以来便一直用着了。”温枝不假思索道。“娘娘是怀疑……”温枝瞥了一眼室内,见无人才低头小声的对管贵妃说到:“管夫人用甘松香来算计娘娘”管贵妃冷哼一声,十有八九是了,她只用甘松香,长年下来,定是甘松香萦绕满身。继室恐怕是给那瑞兽的饮食里掺了甘松香和一些能上瘾的药物……自己到底是小瞧了这个奴婢出身的继室。 “以后别用甘松香了,也别用其他香料,太后生前很喜欢在殿里放瓜果,本宫觉得闻着清新自然的很,就用这个吧。”管贵妃眯着凤眼盯着铜镜里的容颜姣好的自己,嘴角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次日,管府,福延院中。 “老夫人。”贴身丫鬟染云进屋替老夫人穿衣起身。 “审的如何了。”染云摇了摇头,“都是贵妃的人在审着那些看管瑞兽的下人,奴婢问不出来什么,只是听闻贵妃不愿再审下去,连夜把那些人打了板子撵出去了。” “彤儿都不愿意,这事也只能作罢了。”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思虑周全的,不愿意审左右也不过是怕外人知道管家出了内乱有机可乘。只是那继室,瞧着之前身体挺好的,为了救自己女儿说没就没了,也是可怜人。老夫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眼看这个继室。 “明日是继室的头七,你替我多少些纸钱,也算是弥补她在管府多年的亏欠吧。”她在管府多年也算是战战兢兢,恪守本分。“去拿些银子给四公子,他既要入宫,少不了些银子周旋。”也算是回报他母亲的一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