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鲁灵殿内。 “母妃别总带着这个,内侍监几日前送来了一批簪饰,也挑一只新鲜的带着。”说罢便让冷蕊捧来锦盒供管贵妃挑选。 “君儿是个有主意的,你来挑。”周翊君从锦盒中挑出一支鱼戏荷花缀玛瑙点翠步摇交与管贵妃。 管贵妃轻笑一声,“果然是小姑娘啊,君儿挑的还是适合自己。”说着便簪在周翊君的朝云近香髻上。 “这样好看的簪子,君儿比母妃适合。”管贵妃露出慈爱的笑容。 “那母妃带这个。”周翊君沉浸在挑首饰中,给管贵妃簪上一支累金丝嵌宝簪。 “娘娘,四公子已入宫,可否现在传召。”温枝入殿禀报道。 “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哥?”周翊君探着头好奇道。 “他应当见过你,只是君儿你可能没有印象。”管贵妃轻轻将周翊君的碎发拂至耳后。 “如今人在哪?”管贵妃转身问道。 “在未央宫的景瑜阁候着。” “众妃可都到齐了” “除了陈昭仪抱病……”温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瞥了一眼周翊君,周翊君偏过头装作不知情。 “传召吧。”管贵妃注意到这一小细节,却毫不在意,并不过问。 一旁的周翊君低垂着凤眼,撇了撇嘴,这陈昭仪实在可恶,自己昨日投壶不过因着良睦哭闹也不让着她,就被陈昭仪好一通说教,说什么长公主竟不知人伦礼义没肚量,不如二公主知书达理……自己气不过便反驳了她几句,她就气得揉心口说自己目无长幼,可哪就见得今日抱病给母亲看,和数月前的将军夫人一样,矫情的令人作呕。好在母妃不理她,要不然又把她关在宫里不让出去。周翊君一想到那将军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总要让她知道厉害。 “走,咱们去正殿等着。”管贵妃打断她的思绪,牵着她的手款步迈入正殿。 她听双佩说过这位四表哥,他母亲是平南王强嫁去的,舅舅他们都不喜她,连带着这位表哥也不受人待见。自己数次去管府也未见过他,双佩还说外界传闻他幼时犯过天花,留下了一脸麻子,所以才一直避人不见……周翊君皱了皱眉头,这样说来,这位表哥岂不是不堪入目…… 入殿便发现殿中央的香炉被撤走了,两侧列位的桌上倒摆上了瓜果,“母亲不用甘松香了吗?”周翊君抬头问道。 “用久了便腻了,偶然间觉得瓜果香好闻,便用上了。” “君儿以后也别总钟意一样东西,有时会害了自己。”管贵妃还是忍不住叮咛一句。 周翊君懵懂的点了点头,不太理解管贵妃的话。 景瑜阁。 “公子,贵妃娘娘传召,请公子随奴来。”凤藻宫的小太监恭敬道。 “有劳公公了。”随即从袖管处摸出一块银锭子交与他。 “公子折煞奴了。”小太监边说边将银锭收入腰间。 “还请公公带路。”管世练作揖道。 “公子放心。”小太监眯着眼笑道。 管世练一路上路过许多巍峨华丽的宫室阁楼,走了好一阵才到凤藻宫。 管世练抬眼看凤藻宫的牌匾,金漆书之,四周各种奇巧镂雕,屋顶铺之以琉璃瓦,俨然庄严华贵。他倒抽了一口气,原以为管府的福延院已是极尽奢华,谁知还是越不过帝王家。 管世练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垂头进入鲁灵殿,正殿两侧还有众多莺莺燕燕的妃嫔,他的目光不敢做多停留,目不斜视的盯着金砖的地面。刚要行礼便听到管贵妃热切声音:“好孩子快起来,一路舟车劳顿的,不必了。” 他惊讶的看了看坐在正坐的贵妃,只得向在座的各位妃作揖。 原来这就是四表哥,看起来一表人才,脸上哪有麻子,这传闻是如何传起来的,也太离谱了些,坐在一旁的周翊君微颔抿唇掩住嘴角的笑意。 “你母亲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定不会亏待于你,景瑜阁住的可还习惯。”管贵妃提到管夫人时擦了擦泪。 “阁中清雅,世练很是喜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管世练颔首恭敬道。 “你是本宫的侄儿,不必如此客气,如若缺了些什么,朝内侍监要就行了。” “这就是你的表妹。”管贵妃紧接着抬手向管世练介绍道。 “参加公主。”管世练早就注意到这位喜着艳色的公主,鸭黄色的窄袖里衫,海棠红绣白鹤襦裙,披着荼白绘银红牡丹的半臂。这一身打扮,反倒显得她颈项上小巧的素银长命锁十分惹眼。五官兴许是因着年岁还小,未长开,除了肤若凝脂和一双微圆的凤眼,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表哥免礼。”她抬手道,他面向她,她注意他的长相,虽是鹰眼,眸中却似隐藏日月之辉,面如冠玉,唇线分明。再俊俏的男子她都见过,放在其中也不过尔尔,只是这位表哥却让她有种别样的感觉……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坠深渊,许是坐久了身子有些麻木吧。 “未央宫在前朝是未及冠皇子的居所,先祖因想着未央宫距后宫甚远,不忍骨肉难聚,便让皇子们随母居住。如今傍着竹林,难免清静些,不知公子是否介意。”怡妃缓缓道出。 “世练喜静,景瑜阁是再好不过的去处。”管世练面向颔首作揖道。景瑜阁时间太长无人居住难免荒凉,但因着离东宫近,还不算冷寂,更何况,自己看中了那竹林,是不可多得之地,自己又怎会介意。 怡妃旋即微笑着看向管贵妃,“公子甚小便知礼懂事,可见是贵妃娘家人的风范。” 管贵妃微笑不语,自己去年九月还是管妃,连封号都没有,怡妃有封号高她一等,处理六宫事宜还得她点头,不过好在是个不管事的,不然太子势力早就枝叶庞杂难处理了。那时皇上御驾亲征便封自己为贵妃摄六宫事,看到怡妃谨慎讨好,不免生出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