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在华安殿举行。一进殿，明显感觉到繁华热闹之下暗潮涌动。

大皇子派、太子派、四皇子派各自扎堆，男主这一系的三皇子派则隐藏的比较深，混在各个派系中搅浑水。

素素坐下不久，小太监报：“三殿下到。”

这个时期的封煦，除了有个出身高贵的母妃外，并无出挑的地方。武不及大皇子，文不及太子，人缘不及四皇子，在一堆皇子中不上不下。

他一袭玄衣，风姿特秀。坐在席位上，不与人交流，对上来讨好拍马的官员也不冷不热。

素素看了一眼同样穿玄衣的连淮，看破不说破。

不多时，太子大皇子陆陆续续到席，最后皇帝与后妃相携而来。

皇帝本意是给没成婚的儿子相看儿媳妇。

于是，开席后就由后妃之首章贵妃开口，点了几个勋贵之女表演才艺，多是琴艺书画。看个相貌气质，再看气度如何，能否撑得住大场面。

最重要的还是看家世。

章贵妃原本为儿子看中的是王素素，先不说她生母与章贵妃是闺中好友，单就王阁老在朝中地位超然，不仅是三朝元老，更是皇帝的老师，深受皇帝尊敬。

若能拉到儿子这边，便是如虎添翼。谁料到，后来一场乌龙，打破她的谋算。

王素素之下就只剩吏部宋尚书的小女儿能入章贵妃的眼了。但小宋氏是四皇子的母妃一早看中的，怎能让章贵妃半路抢去。

素素坐在下面，听着章贵妃和卢妃两个把小宋氏夸成了花，太子和大皇子的脸色可都不好看。这两个明里暗里不合的人，对付起下面不听话的弟弟们倒是出奇的默契。

宴席上，局面陷入尴尬。

章贵妃与卢妃互不退让，一开始皇帝还说两句打圆场，后面见二人争得厉害，隐隐有了怒气。

诺大的华安殿，所有人低头静默，大气不敢出，都怕当了出头鸟。

“老三、老四，你们怎么说？”皇帝淡淡问。

二人出列，封煦低头不言。他在一众兄弟中向来不爱掐尖。

四皇子先道：“儿臣全听父皇的。”

他自来会卖巧。话外之音是，皇帝愿意给，他就敢要。皇帝不愿给的话，他就是想要也没法子。

皇帝沉吟一声，问封煦，“你呢？”

书里的名场面来了，素素不禁坐直了身子。

不仅是她，别人也将目光投向封煦，都想知道四皇子把讨巧的话先说了，三皇子要如何作答。

只见封煦看了女眷这边一眼，道：“父皇，儿臣已有心仪之人，求父皇赐婚。”

直言不讳，这可比老四霸道。

太子和大皇子对看一眼，没想到看起来老实的老三，真到了关键时刻，也不会手软。

太子端起酒杯，幽幽道：“孤瞧着宋氏女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怎么连咱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三弟都把持不住了呢？”

“太子殿下，宋家家风清正，固然堪称世家典范。不过，臣弟心仪之人是工部尚书苏锦程的长女。”

“谁？”

太子惊讶得酒水晃出来几滴顾不上去擦。老三要求娶的不是宋家？上面章贵妃和卢妃都争得面红耳赤了，他这儿怎么还唱起反调了？

太子妃在太子耳边小声提醒：“是个庶女。”

太子迟疑了一瞬，笑了，“三弟，苏尚书家的庶女怕是配不上你。”

不明就里的人一听，三皇子要求娶的竟然是个庶女，议论声渐渐大了。

素素也去看苏婉的反应。她初时怔了一下，后来面对四面八方的视线坦坦荡荡，淡定自如。

封煦面对太子的嘲笑，也不曾气弱，道：“臣弟以为，妻子须得是情意相投之人，她知我，我亦懂她足矣。”

这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太子倒没再说什么了。只要弟弟们乖，他才不管他们娶庶女还是丫鬟。

章贵妃气得脸色铁青，“胡闹。”一个庶女，且还是六部之中没什么存在感的工部。有何助益？

“儿臣并非胡闹，儿臣非苏氏不娶。”

封煦态度坚定，连自己母妃的面子都不顾了。这下众人知他不是在开玩笑。

皇帝虽然不喜欢儿子们争，但也不喜儿子娶个出身卑微的庶女。执起酒杯，示意他坐回去，道：“此事不急，今日中秋佳宴，君臣尽欢，不醉不归。”

封煦面有失落，欲言又止，最终回位子上坐下。

在素素看来，这当中有对苏婉的真情在，但做戏演给皇帝看的成分占大部分。真正叫人拍案叫绝的，还在后面。

忽然袖子被人拉扯。她低头一看，是连淮。

“你拉我做什么？”

连淮想说，你不要一直盯着三殿下看，不成体统。话到嘴边又吞下去。

对面封煦才坐下，众人都当此事已了。不想，大皇子抛出致命一问。

“若储君之位与苏氏女只能择其一，三弟如何选？”

这个问题可比上个更难回答，选储君之位是大逆不道，选苏氏女，怎么看怎么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