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后，赈灾的烂摊子交到了封煦的手里。

四皇子倒是想横插一杠子，但是他在京中散布谣言一事惹得皇帝不喜，也让太子和大皇子生出忌惮。

城外，苏婉紧跟着封煦下了马车，素素不意外，书中她与封煦此行一起经历生死，从此情比金坚，无人能撼动。

“连夫人，好久不见。”苏婉笑着同素素了招呼，给了她一个包袱，“路途遥远，连夫人换身合身的衣裳。”怕她大小姐脾气不肯换，末了特意说，这衣服是封煦亲自挑的。

包袱里面是寻常粗布衣裳，与苏婉身上差不多。素素想不明白，封煦为何要带她南下？

她挑开窗帘看一眼外面，封煦与连淮低头说着话，二三十人的商队训练有素，站在一旁警戒。如书中所言，他们是封煦的亲卫假扮。

封煦心思缜密，他知晓经过赈灾银贪污一事，万州城内必生变故。是以他先带一队人轻装简行去万州了解情况。

他所料不差，万州迟迟等不到朝廷支援，当地难民起/义了，强行开了官仓，占了官衙。

赈灾这才演变成了平乱。

此时素素已到了城外，见到了这些，封煦是不可能放她回城的。但任务结束之际掺和进本与她无关的主线，要是出个岔子，她就前功尽弃了。素素不敢大意，把系统叫出来。

系统问：“需要分析吗？”

“不用，存档。”

“收到。”

素素才换好衣裳，封煦便下令火速赶往万州。

他与连淮对外称兄弟，此行是带女眷去万州南边的江州探亲，与相识的商队结伴而行，路上好有个照应。

一路向南，他们人多马壮，没遇见胆大的宵小，倒还算顺利。

直至过了豫州，快要到万州界，素素发现马车的速度降了许多，后来甚至停下了。她想掀开窗帘看看情况，马车外，连淮忽然道：“别看。”

他声音微微颤抖。

素素怔了一下，收回手，与苏婉互看一眼。苏婉问：“怎么了？”

他没有回，外面一片静谧。又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动了。

秋风吹起帘子一角，素素看见落日余晖铺满了半个天空，不远处一棵枯死的老树上几根腰带轻轻飘荡，树下几个新坟。

她心口猛地一颤，苏婉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之后，马车走走停停。偶有听见外面说话声，是难民在乞讨。有的悲哭，有的麻木。

连淮不让她们往外面看，然每当秋风吹起，旖丽的残阳下，灰败无光的荒芜从她们眼前闪过，是那样触目惊心。

商队没能在天黑前进入万州界。

常远山根据从小南来北往的经验，找到了城外一处道观落脚。

观中空无一人，寒风从破旧的门窗涌进来，变成凄凉的呜咽声。护卫升起火堆，灼灼的火焰未能散去素素心中的凉意。

不止她，大家都沉默着，也都清楚，路上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前方的万州城，早已饿殍遍野。

锅炉架起来，护卫煮了一锅汤，热了炊饼。

素素没有胃口，眼前一直回荡着那些轻飘飘的腰带。但经历的悲惨世界多了，她知道便是吃不下也要逼着自己吃，待天明，等待他们的还有许多事。

大口大口咬着炊饼，吃不出什么味儿了，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苏婉盛一碗汤给她，转过头抹去脸上的泪水，也拿起炊饼吃起来。

一直担心她们会受不了的封煦与连淮，对视一眼，齐齐轻叹口气。

在灾难面前，没有多少时间难受，大家默默地填饱肚子。

夜，静悄悄的，偶尔柴火堆发出“噼啪”一声响。

“谁！”

执勤的护卫突然一声喝，素素惊了一下，直起背脊。

一抬头，见护卫提着一个少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