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麻烦老师了。”
周歆桐轻声细语地替两人请好假,挂断电话后,她转头看着昏昏欲睡的林早,又看了眼点滴瓶里还剩大半的药液,很是温柔地抚摸着林早的脑袋:“困了就睡一会儿啊。”
林早迷迷糊糊的,费力睁着眼睛盯着点滴瓶,还在想虽然自己请假了,但是唯一对她成绩有所威胁的周歆桐也在这里,很好……
听见周歆桐的话,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的是什么,破天荒地觉得有些羞愧:周歆桐也是为了照顾她才请假的,自己居然还那么想……呃,又怎样,那么想不是很正常吗,她又没想说做什么坏事……
林早心里在和自己打架,加上药物初步发挥了作用,她现在困得很,回答得也就很慢,好半晌才气若游丝地说:“不行,笨蛋……得盯点滴……”
周歆桐好气又好笑,弹了一下林早的额头:“到底谁才是笨蛋啊!不是有我在吗?你还用盯什么点滴?”
林早觉得也是,她实在精神不振,一听,这周歆桐说得有道理啊,就放松了,倒是没能跳起来反击,索性无视周歆桐的冒犯,只迷迷瞪瞪地应声:“哦、哦……对哦……”
她咕哝着就慢慢地歪倒了头,整个人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似的滑了下去,就倒在周歆桐的膝盖上了。她的身体软软地靠着周歆桐,很快就不再出声。
周歆桐一看,已经是眼睛紧闭,柳叶细眉微微蹙着,居然立刻睡着了。
这么快?就秒睡了……?
周歆桐有点惊愕又有点心疼:林早生病的时候怎么都已经傻了,还那么能撑呢?如果不是一直强撑着,怎么能够一放松就立刻进入沉睡?
她想摸林早泛着发烧的红晕的嘟嘟脸,又怕惊醒了她,只能一动不敢动地用目光极尽温柔地去抚开林早微皱起来的眉。她是这么想,林早的表情也真的就舒展开了,不知道是因为在沉眠中不再那么不适,还是在睡梦中遇到了好事情。
周歆桐的视线停留了许久,才艰难地从林早脸上撕开,专心致志地去盯那点滴瓶了。
她看着透明玻璃瓶中一滴滴流动的药液,无声喟叹道:可爱啊……
林早怎么能这么惹人怜惜呢?安安静静的时候很可爱,乖巧的时候很可爱,发小脾气的时候也很可爱,现在生病的林早虽然让人心疼,但是更可爱了!
虽然林早大概并不像自己喜欢她一样喜欢自己。
这种感觉其实挺似曾相识的,周歆桐想起来了,作为一个可爱控,她一向是很喜欢毛茸茸的猫猫狗狗的。小学的时候她家误入了一只有点脏兮兮的大概才三四个月大的猫,脖子上有个小巧的编绳项圈,但是并没有其主人的联系方式。
周歆桐把它洗干净之后,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只浑身都披着白毛的漂亮猫猫。
虽然周歆桐的爸爸并不喜欢小动物,但是留一只迟早会被原主人带走的小猫养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这只猫也就因此得以留了下来。他们让人贴了张带图片的告示在小区门口,然后又买了一些猫粮,就算是让这只猫在这里暂住了。
周歆桐一开始还给它取名字,叫枣枣,因为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待在小院子里的枣树上。周歆桐觉得这个名字叫起来很可爱,每次都叫个不停,但是周妈妈并不太认同她这么做。
“歆桐,你知道它是有主人的,肯定也有自己的名字。如果你非要给它取名字的话,是不是对它原来的主人不太公平呢?”
周歆桐那时候是第一次得以在家里养宠物,每天给枣枣喂食,陪枣枣玩耍,对它喜欢得要命,已经存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把猫猫留下来的想法,自然不会去管对猫猫原来的主人是否公平,她甚至早就已经扔掉了白猫脖颈上原主人留下的项圈,偷偷撕掉了自家贴的公告,直把这只可爱的猫猫占为己有。
于是她不太服气地辩解道:“但是,说不定那个人对枣枣很不好呢?说不定那个人根本没有给它取名字呢?说不定那个人根本不在乎它呢?它也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啊,有资格决定自己叫什么名字。”
周妈妈哪里能不知道周歆桐的想法,但她到底宠爱女儿,只是耐心地问:“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它又为什么非得叫枣枣呢?或许它想叫桃桃、想叫姚姚、想叫其他名字,甚至不想要名字呢?”
年幼的周歆桐当然说不过母亲,赌气地说:“但我就是喜欢它啊。”
周妈妈叹了口气,“歆桐,喜欢或许是很纯粹的情感,但是不可以是单向的。如果你的喜欢只是"你想要",那么必然无法长久……”
周歆桐不肯听,小孩子的想法太单纯了,欲望也很单纯,并不在乎什么长久不长久的,依旧每天“枣枣”“枣枣”地喊那只猫,给它买的玩具零食几乎把她的小柜子堆满。
然而会自己跑出来的家养猫,自然不可能安居于一隅之地,于是白猫很快就厌倦了周家的环境,开始想方设法地往外跑。
周歆桐经历了几次把越狱失败的白猫抓回来,害怕极了枣枣哪天真的跑掉了,即便有些不忍,最终还是决定给枣枣加上新的项圈。
但是在给枣枣套项圈的时候,一向只对她展露可爱与温顺的白描对她亮出了利爪,周歆桐被挠了个措不及防,却还是想抓住它,白猫于是更加凶猛地攻击她,好不容易才顺利脱逃。这一次,它直接蹿了出去,未曾回头,最终连影子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