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二日目的比赛比起第一天更受人瞩目些，因为筛选掉一些无名的队伍后，留下的大多是实力不一的强校，到场的观众数量明显都多了不少。

白鸟泽作为现阶段睥睨全县的无冕之王，继续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终结了比赛。只是I场结束过早，其他场会仍然在比赛中。日向春平静地坐着，眼睫不安地轻颤着，暴露了内心的忐忑。

“小春，数据给我看看。”岛冈捧着平板，顺手扶了下快要滑落的眼镜。

几秒后没有得到回应，他抬起头，意识到身旁的女孩似乎正在出神。岛冈只好伸手拍了拍日向春的肩膀，令后者如梦初醒般激灵了一下。

他新奇：“小春，发什么呆呢？”

“抱歉，岛冈老师。”日向春瞬间理解岛冈的用意，收拾了面前的资料交给他。

岛冈拿过纸张并未着急工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的脸色：“很担心他们的比赛吗？”

日向春闻言，顺了顺鬓角的发丝，轻声应道：“嗯，实话说，我不知道。”

“也是早上场吗……啊。”岛冈低头看了下手表的时间，“这个点了也该结束了吧？居然打了那么久啊，看来很激烈呢，也难怪你这么担心。”

“越久越不利啊——”他了然，当即拍案，“现在快过去看看吧，说不定还来得及赶上看到结尾。”

“欸……？”

“愣着干什么啊！”岛冈手臂在桌子上一揽，将日向春面前的工作统统收入怀中，下巴扬起点点馆场门口的方向，“跑起来！”

日向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岛冈，他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和蔼干练的脸上一双棕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对着岛冈微点了下头便朝着门口奔去。

人与物都在奔跑的过程中迅速向两边退去，日向春耳边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剧烈的喘/息声，细细密密的汗珠沁上了额头，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头脑随着运动而亢奋起来，心脏鼓鼓地跳动着。

快点，再快一点，快要赶不上了！

咬牙跑了许久，终于到达了A馆。她插空地掠过不断向外退出的人群，跨开着迈腿，一步几个台阶地跃上观众席，最后急匆匆地趴倒在栏杆上，卸下了力气。

“左路！！！”

日向春顾不上缓口气，双眼着急地定睛于下方还在比赛的乌野和青城。

她看到日向翔阳快速地低头猛冲至左边，而影山飞雄微微起跳后，腰弯成自脊背处往外反曲的弓/弩状。他的脑袋随着双手托出球后一整个抬起，仰起的弧度可以清晰地看到球快速地飞向左路的上空。

非常漂亮的背传，但显然也被对面青叶城西看穿了。三名拦网猛地跳起，日向春瞬间做出了判断，如果此时日向翔阳将力道回收放轻，故意将球打在拦网手上将球弹回己方，还有机会继续。

只是，日向翔阳似乎没有有效撑回拦网的概念，闭着眼直直地扣下了球，球在瞬间前后受到两方力的作用，势不可当地向地面冲去。

毫无准备的乌野来不及防守，眼睁睁地看着球最后掉在了地上。

日向春赶忙转头看现在的大比分，虽然看大家的反应已经有了判断。

【33-31】

……

输了……？

他们的努力，她的努力，在这一刻统统被判上了无果。

日向春望着场下截然对比的两方，突然双眼发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像是刚刚剧烈运动后的负面影响才被身体反应过来。

她的胸口奇闷，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复杂的情绪像潮水般涌现，舌尖死死抵住上门牙才忍住了喉口宣泄出来的酸涩。

哪怕知道努力不一定有好的结果，哪怕知道失败意味着还有进步的空间。所有的道理都可以一遍遍地默念着，说服自己摆平心态。但是输了那一瞬的不甘，窒息得像一根刺，不由分说地狠狠/插/进了心里，直发着梗。

日向春尚且如此，她不敢想象他们的心情该当如何。

三十多分的大比分里，心理要一次又一次在胜利和失败间反复地横跳，大喜大悲。最后更进一步的大门在他们面前无情阖上，也像是残酷地扇了她一巴掌。

理性的想，现在的乌野确实综合实力比不上青城，这场结果大约在现场每一个观众心里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绝不是对她而言。

排球，是向上看的运动。而向上看，总能看到一片天空。

她始终坚信着乌野会赢，这种强烈的感觉，或许来自于，翔阳每天出门时，那笼罩着沉沉朝霭的半暗天空；或许来自于，大家训练结束后踏着微寒晚风归家时，那零星点缀的夜幕。

那时候的天空很清楚，现在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体育馆映照着黄晕的灯光。

乌鸦，没有成功飞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