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幸的是,乌鸦重新学会了飞翔。
乌野的众人脚步交错着横排站立于赛场正对的观众席,“唰”地弯腰鞠躬:
“谢谢指导——!!!”
声音掷地有声,余音绕梁,久久不绝于耳。
日向春沉默地看着。最后低了低头,背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A馆。
她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比较好。这时候的安慰并不是一种体贴,而是会更羞愧的耻辱。
*
时间快到下一场四强赛,日向春收拾好心情马不停蹄地赶回I场。刚进大门,就迎面碰上了准备进场热身的白鸟泽众人。
日向春淡然地回应着排球部洪亮的招呼声,便站在旁边等他们先入场。牛岛若利遥遥地落在最后,经过她时,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会证明,你只关注没有成长雏鸟的做法,是错误的。”
日向春闻言没说话,只慵懒地撩了下眼皮,头也没抬地手往前一划,示意他快些跟上队友。牛岛若利不在意她毫无反应,但有些奇怪地睨了她一眼就转身入了场。
连一会的岛冈都注意到日向春有些不对劲的状态,特别是她连着几次没有来得及做出球路判断,没忍住严厉着开口提醒:“小春,别的都放开,注重眼前。”
日向春顿了一下,认真地应声,甩甩头重新投入到眼前的赛事中。
又是力量对比悬殊的比赛。
又是毫无意外的结果。
想到这的日向春猛然一惊,她居然不自觉也认为白鸟泽赢是理所当然的?不,不对,绝对不能这么想的,不然她现在在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但,现在连青叶城西都赢不过的乌野,真的能在白鸟泽面前有还手之力吗?
不需要进行冰冷的数据分析,她心里就有隐隐的答案。
日向春不禁死死地攥住手中的笔,牙齿狠狠地咬住下唇留下深刻的印痕。她最终没有忍住地站起身,和岛冈道了声歉,没管他在背后呼唤,一路逃也似的到了厕所。
厕所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的脸,稍细的浓眉在额间拧出了小条细纹,橙色的双眸无精打采地噙着泪。而这次,没有人会再递过来一方手帕。
所有的难过,只能孤独地咽进嘴里再慢慢消化。
铃铃响起的手机声打破了沉寂,日向春看了一眼,接了起来。良久,两方都没有说话,只有频率相似的呼吸声证明正在通话中。
日向翔阳没忍住先开了口,嗓音似有哭过后的沙哑:“姐姐。”
“嗯。”
“下次,我们绝对不会再输了。”
正如日向春了解日向翔阳,他也清楚日向春不甘于败的个性。这个“我们”,不仅包括他们,也包含了她。
日向春握住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嗯。”
“姐姐赛前说的话全都应现了。影山刚刚突然说,你好像从开始就知道,他也会把最后一球传给我,是真的吗?”
“翔阳,这并不是一种错误。”日向春盯着镜子,一字一顿,“哪怕我说了,影山还是照样传,你也还是会照样扣。”
“那我们的失败,是注定的吗?”
日向春愣住,有些分不清这个声音来源于电话,还是来源于她的内心。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语言组织能力好像停滞了运作。
半晌,她都没有出声,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听到了新的声音。
“姐姐,不要再离开我了。”
声音带着哽咽,有些突然。听在她耳边,就好像是玻璃被人摔在地上,发出一种清脆砰朗声,扎耳钻心。
日向春心里涩然,原来他以前也感受到了啊。感受到疏离,感受到孤独。
在她享受着排球部那种蓬勃激情时,他只能默默地在只有一个人的兴趣小组里打着排球,到处拜托着朋友,又到处碰着壁。
她做了什么呢?逃离了家,还对他的热爱熟视无睹。
尽管现在她弥补一样做着帮助他的事,可能在他看来,她还是那个心里只有高标准的冷漠姐姐吧。就像她过去恐惧失望的目光一眼,日向翔阳也害怕着被她放弃。
“不会半途而废的。”她说,“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