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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山海拔高达六百多米,一群人沿山路攀爬而上,累得气喘吁吁,停在半山腰处休息。

半山腰处有一条环山的透明玻璃栈道,不少游客贪图新鲜,想上去走一走。

没走两步,就吓得腿软,不敢看脚下,尖叫声此起彼伏,纷纷扶着栏杆往回走。

宋尔佳心血来潮,战战兢兢走了上去。

阮祯跟在她身后,目不斜视,步履稳健。

宋尔佳回过头问她:“你不害怕吗?”

阮祯说:“以前怕,后面走多了,就不怕了。”

宋尔佳:“哦,这也算你们说的‘脱敏治疗’。”

阮祯:“嗯。”

畏高是人类的自我防御机制之一,从进化心理学角度出发,畏高的人,会避开悬崖峭壁,有意识地才能远离危险,因此他们的基因代代流传了下来。

宋尔佳没有恐高症,最后却是抱着阮祯的胳膊走完全程。

十七岁那年,宋尔佳眼里的阮祯,温柔,漂亮,包容自己一切的坏脾气,似乎无所不能。

所以,后来的岁月,她遇到的人,哪怕对她再好,也觉不及阮祯的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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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月考成绩出来,宋尔佳的成绩排到了年级中游,学习也进入了瓶颈状态。

她所在的中学是重点中学,师资教学力量雄厚,能在这个地方排名中游,只要高考不失误,大概率可以冲刺一本院校。

那时,宋尔佳有个校外认识的朋友,是第八中学的。

八中是远近闻名的“差校”,问题学生多,时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整座校园没有几个人愿意好好听课,抽烟、逃课、早恋、打游戏是常态。

那个八中的朋友,不止一次地羡慕道:“我家要是和你家一样有钱就好了,可以把我塞进一个好学校,那样,说不定我也能考上好一点的大学。”

“再好的学校,再好的老师,我不去学,也考不上大学;再差的学校,再差的老师,你去学,总归比停在原地不动好。”宋尔佳不敢否认教学资源带给她的优势,但那不是决定性因素。

高三阶段,不仅是学习上的蜕变,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也在逐渐蜕变、成型。

宋尔佳学会了审视回望过往的自己。

越看越觉得,过去的自己,是一个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X。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阮祯,阮祯坐在书桌前,批改她的模拟卷,淡声安慰她:“当你察觉过去的自己很傻,说明你比过去的你进步了很多;当你不觉得过去的自己犯傻,说明你这段时间毫无提升。”

宋尔佳撑着下巴,偏移话题:“我发现我和你待久了,会学你说话,说话风格好接近啊。”

阮祯指了指她的字迹,轻笑:“不仅说话像,你的字体也跟我很像了。”

她们之间有五岁的年龄差,聊天却总能聊到一块。

当然,得益于阮祯在向下兼容她。

有时,补习完功课,阮祯会留在宋家,和宋尔佳睡在一张床上,两人戴着耳机,听同一首歌,闲聊八卦。

宋尔佳越发依赖阮祯。

一看见阮祯,就忍不住嘴角上扬,笑得眉眼弯弯。

阮祯的到来成了她每周最期待的事情,见面之前,她总会照照镜子,梳妆打扮,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阮祯。

高三的寒假十分短暂,学校只给学生放了一周的假。

宋尔佳多数时间都在校园度过,她的基础知识巩固得差不多,阮祯不是专业教师,只能带她到这里,更上一层楼的知识,需要学校的教师去带。

学校的高强度学习,她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这个阶段,课后需要劳逸结合,而不是继续高强度学习。

两人短暂的师生关系就此结束。

宋尔佳许久未和宋葳主动说过话,放假那天,宋葳找到她,问:“过年我带你出国玩,要不要?”

若是往常,宋尔佳说不定会同意,但今年,她只问:“阿阮呢?今年过年排到她的班了吗?”

宋葳说:“没有,阿阮要回老家过年,走之前,我们请她吃个饭,好好感谢人家。”

宋葳本没指望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能对宋尔佳的功课有何助益,只是想给宋尔佳找个年龄相近些的姐姐,树立个榜样,规劝她好好学习。

宋尔佳变化如此之大,倒是给了宋葳意料之外的惊喜,也对阮祯越发满意。

可惜那顿饭吃得不甚愉快。

吃到一半,宋葳的情人打电话给她,她拿着手机,在外面聊了足足十分钟才回来。

回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尔佳,你赵叔叔生病住院了……”

没等她说完,宋尔佳呛她:“我爸是独生子,我有哪门子的叔叔啊?”

阮祯轻轻捏了捏宋尔佳的手腕,使了个眼色。

宋葳沉默不语。

她强势惯了,做不到向自己的孩子低声下气道歉,只能抿着唇,保持沉默。

宋尔佳低头继续吃饭:“懂了,去不成国外了,对吧?我也没奢望你真会带我去,你去医院看他吧。”

在她父母心中,她永远不是第一位,事业、名声、情人……都排在她之前。

她早就认识到了这点,却依旧会为这个认知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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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祯的老家在邻省的某个小县城,需要辗转乘坐高铁、大巴才能返回家乡。

回家那天,宋尔佳送她去车站。

“放假不要天天玩,试卷要写完,每天还是要背单词和课文,一天不做题就会没手感,要多刷题。”临别前,阮祯还在督促宋尔佳学习。

宋尔佳紧了紧自己的围巾:“知道啦知道啦,怎么跟我们班主任说一样的话。”

阮祯笑了笑,说:“有不懂的可以拍照给我,或者打电话给我,这个你们老师没说过吧?”

宋尔佳也跟着笑“好,那我天天打电话骚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