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寂唇角笑意肉眼可见僵硬一瞬,而后,若无其事别开眼,开始装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看懂。”
他甚至装模作样地拿出本作业本,手在抽屉里摸索着什么,边摸边念:“我要抄历史事件了,你别打扰我啊。”
盛初也不急,就看着他在抽屉里摸啊摸,什么都没摸出来,耳根还红了。
陈寂伸手,朝姚远肩膀用力一拍,颇有些气急败坏:“姚远,你给我的试卷呢?”
姚远正写英语呢,猝不及防被打断,转过头刚想发脾气,望见陈寂那张比他还臭的脸,默默息了声。
他神色茫然:“什么试卷?”
陈寂不耐烦道:“历史知识点试卷。”
闻言,姚远更茫然了,他挠挠头:“你不是说绝对不抄,抄了你是傻逼,让我拿回去吗。”
“……”
陈寂噎住,下意识扭头去看盛初的表情,见她还是那张冷淡的,没什么表情的脸,才感觉好过了那么点。
至少这条鱼没在嘲笑他。
……脸上没表现出来就行。
“行了,继续写你的作业吧。”他挥挥手,把无辜地不知情人士姚某赶回去,“当我没问。”
转都转过来了,不说些什么,姚远感觉浑身不得劲儿:“陈哥,其实你真要抄,可以借你同桌的啊。”
“这张卷子我们班大部分人都是抄得盛初的,她字比我好看一百倍,你干嘛不问她借?”
这话直戳陈寂痛处,他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写你作业去。”
“得嘞!”
借着这个动作,盛初看见陈寂手腕上有个极小的伤口。
应该是下午打张木林时,不小心划到的。
折腾完姚远,注意到盛初还在盯着自己看,陈寂摸摸鼻子,略有些心虚,连凶起来都底气不足:“你怎么还在盯着我看,暗恋我啊?”
盛初无语两秒,又把素描本递过来,学着他的语气:【那你跟踪我干嘛,暗恋我啊?】
“怎么可能。”陈寂想都不想否认,“只是碰巧顺路而已,这哪能叫跟踪?”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然而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
他沉默两秒,在死咬着狡辩和坦然认错争取原谅里挣扎一瞬,选择了后者:“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真是顺路。”
其实盛初也只是个猜测,拿来试探他一下,她没有想到陈寂会承认地这么爽快。
如果他死咬着不认,她实际上也拿不出什么能把他锤死的证据。
为了博取好感,少爷还真情实感地发表了番评价:“说实话,你声音真挺好听的,最近火的那几个歌手,我觉得他们声音条件都没你好。”
这不是谎话,陈寂很难形容那一刻时的心情。
软软的,像只小兔子,爪子毛茸茸的,往他心口来了那么一下,不疼,酥酥麻麻的,让人特想再听一次。
不止在日常生活中,更是在床——
少爷摸摸鼻子,赶紧把开到边缘的车扯回大道上。
盛初笔尖一顿,没有回应他这评价:【那天你和我说的,会替我瞒着,就是这件事?】
陈寂都没敢看她,自然没注意她的情绪变化。
他都快忘记有这么茬事儿了,经她一提,才想起来,慢吞吞嗯了声。
【那你怎么不直接问我?】
少爷直呼冤枉:“我情商是得多低啊直接问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而且我是把这事当我两的——”
他及时刹住车。
盛初面露疑惑。
“没什么,我就是不好意思问。”
想想陈寂还有点儿郁闷。
他是把这事当他两的小秘密来看的,还自我优越感爆棚,以为盛初这是落了个把柄在自己手上。
结果他才是那个不知情的人。
是他自作多情了。
少爷十八年的生涯里从未遭到奇耻大辱,他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视线落到盛初书包上,忽然发现什么,脑袋探过来。
她书包外口袋的拉链上坠着个红色的锦囊,几乎和她红色的书包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
上面刻着四个秀娟的小字:平安喜乐。
陈寂很早就想吐槽盛初的书包颜色,学生时代,同学大多走得都是朴素主义,什么黑的白的棕的,偶尔几个亮眼的,顶多也就是蓝色,深绿色。
也不是说红色不好,就是,这和盛初的气质格格不入。
她看起来就不是那种特别张扬的人,怎么会喜欢红色的东西。
倏忽间,肩膀被人一拍,他堪堪回过神,和盛初四目相对。
陈寂看懂了她的口型,她是在问“你在看什么?”
“你这锦囊还挺好看。”陈寂随口道,“在哪个寺庙求的?我去帮我爷爷求一个。”
他都已经预料到盛初会写些什么了。
无非就是diss他“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什么时候还有这闲心?还去帮爷爷求?”
出乎意料的是,盛初没回他。
陈寂也没放在心上,他只想岔开话题,别再聊他听见她说话这事儿了。
放学铃声打响,晚自习结束,陈寂才收到一张新纸条。
【自己做的。】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指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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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逐渐迈入秋日,街道两旁的树下也堆积起了层层落叶,黑夜也来得更早了些。
周三放学回家的路上,盛初打开手机,发现一个许久未曾亮起的对话框边,多了个小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