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挑挑眉,原本就圆圆的眼睛更大了一些。
“是,我以前不住在这里。资料里没写吗?”
“没写。”他耸耸肩,“不过也猜出来了。”
“你不喜欢你以前那个地方吗?”
“说不上讨厌,但是也说不上喜欢。我那里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也许是许愿的缘故。”
“还有这回事,什么样的愿望?”
“也忘了。你是想套我话吧?”
初春的眉毛扣的更紧了一点,她转头看那个罪魁祸首。
“那怎么敢。”
然后她又叹了口气,还是那副无害的笑容。除了闪耀到扭曲的圣光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太宰治应该是想知道些什么,他不像是会干无用功的人。
“就是它啊。”初春用脚指指旁边地上坐着的丘比,“上次也不是有说过吗?和魔法少女签订契约的东西。一个愿望,换你变成魔法少女和魔女战斗。”
“小姐,意外的诚实和好说话。”
“我打你啊!”
“小姐小时候也一定很可爱吧!”
“…………那可不是。我小时候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或者说,我到后面居然平安无事的长大了才算神奇。明明和我同时期的同学有好几个都中途消失不见了。”
“也不是什么一定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不过,那边真的很糟糕。你以后对小孩子一定要好一点。”
“你还是没有忘记那边。”
他说得对。除了那些不记得的,剩余的事情初春都记得很清楚。所以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追求些什么了。也许忘掉会更轻松一点,但她无论如何都忘不干净。这些过去都被包在一只小小的玻璃球里,被强制性塞到她的舌与齿间,不敢咬破也不敢吐出来。如果她丢掉那只小小的束口袋的时候,能把这只玻璃球也丢掉该多好。
葉井華初春在栎林乡出生,父亲叫葉井桦志野,母亲叫绪雪。模糊不清的幼年记忆里父母经常在冬天带她去森林去捡榛果与栗子,有时候说,会给她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母亲叫“雪”的缘故。但是那种冬春紧紧依靠的亲密感却丝毫没有在初春与她的母亲身上体现。父母一开始也就觉得或许是初春怕生,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也许他们会一起出去野餐,一起吃晚饭。但是他们没想过怕黑的初春在小时候想找他们一起睡觉,妈妈严肃的把她赶回去了四次。所以他们的脸如今也在她的脑袋里褪色了。初春年幼的时候怕生、怕黑、单薄到难以将现在的她与那个小姑娘联系起来。她曾经还被草筑巢会爆/炸的假弹吓哭过。
现在的话,就算是初春自己一个人对别人扔颗手榴弓单都没什么了。
父母与她之间的隐形隔阂只是个开始,甚至除了她以外没人发现。他们对自己的家庭很满意,就算有不如人意的地方他们也会说服自己然后满意起来。他们把初春的怕生归于天性,把她的安静归于文雅。一直到她总是一个人行动,不净猫出现在她身后之后,他们才开始害怕。
但是初春的脖子没有被咬断,她还是平安的活了下去。
六岁进入友爱园,然后觉醒了咒力,又到了完人学校上学。一切都看起来顺顺利利的样子。她鲜少的朋友,依旧如故的家庭,没办法好好面对的父母。都夹杂着一种怀念却难过的味道。
后来。
后来。
栎林乡死了,人们也不见了。
后来。
她也死了。
初春自己也很想知道。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