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轧钢厂几条街道的一条胡同里,有一间苍蝇馆,做烤串生意的。
门前摆了三张桌子,后边放一个烧烤架子,店主是个胡子花白的小老头。
冬天吃火锅、烤串都是不错的选择,这间烤串店还是吴大鹏带着苏诚来的。
苏诚到这来吃过两次,觉得味道还不错,索性就带着胡中庸一起来了。
“老板,来一打烤韭菜、两份烤茄子,肉串也给我整半打!在整半瓶烧刀子。”
苏诚带着胡中庸选了张角落的位置,苍蝇馆没有菜单,想吃什么就自己问老板,索性苏诚来过两次,也是门清,刚坐下便冲着前方的小老头喊了一声,随后看向胡中庸笑道,
“胡哥,你可别嫌弃这地儿小,这儿老板的手艺可是这个”
苏诚说着便冲胡中庸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随后继续道,
“你看还有什么要吃的,自己问下老板,可甭跟我客气!”
胡中庸点了点头,也不避讳,当即就起身走到烤架前看向小老头笑道,
“老板,你这有腰子吗?给我整两串?”
此时不过六点出头,小老头才刚出摊,他做的是夜间生意,正在摆弄着烤炉里的木炭,看向胡中庸道,
“大兄弟,猪腰子能吃得下不?早上托人整了两个猪腰子,就是比较膻,一般人可吃不来!”
“老板,那成,你给我整两串呗!”
胡中庸没想到还真有腰子,当即就要了两串,随后便走到苏诚对面坐下看向苏诚眯了眯眼笑道,
“苏老弟,你是怎么发现这家苍蝇馆的?我在厂里待了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还有这么个地儿!”
“胡哥,我这也是别人带我来的,当时吃着味道不错,就记住了这地儿。”
苏诚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跟着继续道,
“现在走到大街上,想下个馆子,基本都是国营的饭店,里头的饭菜除了几个老字号,味道真心不咋地,像这种地道的烤串,估计除了这儿,你在这诺大的四九城估计都找不到几家了。”
胡中庸听到苏诚的话微微点了点头笑道,
“看苏老弟这么推崇,那我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这儿老板的手艺了。”
“保证不会让胡哥你失望的!”
苏城跟着胡中庸寒暄了几句,不一会儿,店老板便烤好了一盘子韭菜,带着半瓶温好的烧刀子端到了苏诚两人的桌上。
先付后吃,这年头都这样,苏诚见老板把烤串儿都端上桌了,也是麻利的从兜里掏出钱票看向老板道,
“大爷,你算下多少钱。”
“一盘韭菜两毛、两份茄子三毛、肉串五毛还有你朋友点的两串大腰子,总共是一块七,还得带上六两的肉票!”
小老头也是个实在人,当着苏诚的面将价格说的明明白白,随后又道,
“今儿晚上是我最后一次出摊了,大兄弟你也是熟客了,给你打个折儿,你给我一块五外加半斤肉票即成。”
“大爷,那我可谢谢您嘞!”
苏诚将钱票递给小老头,随后便看向老头疑惑的问道,
“大爷,您这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干了呢?”
小老头闻言,看了眼冷清的四周,叹了口气细声道,
“我也想继续靠着这个摊子勉强湖口,可如今这世道我看不懂啊,你是没瞧见,以前在我这附近几条胡同走街串巷卖烙饼的老崔,前几天突然就被安上一个倒买倒卖的帽子,给抓进去了,我要是不赶紧收手,下次指不定就轮到我了!”
苏诚听到小老头的话,记得这小老头好像是孑然一身,便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大爷,你这把摊儿关了,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讨生计啊?”
“我在观望观望,等风声松了些,说不定又会出来在门前摆这烤串摊儿了!”
小老头似乎很乐观,丝毫不担心以后的问题,笑着道,
“就算是饥荒年也饿不死手艺人,就算以后不能做这烤串儿的生意了,我也还留了一手厨艺,实在不行就辛苦点,上门给人做做席,总归也是门生计不是?”
苏城夹了一根烤好的韭菜放进嘴里,尽管烤好的韭菜上没有如后世那样有太多的调料跟不要钱的油,但显然小老头是有本事的,就只是简单的酱油和盐,加上零星的一点猪油,味道也还不赖,不免有些惋惜道,
“大爷,果然你们厨子都是有一手的,也不知以后去哪儿才能吃上像你这儿这么美味的烤串了!”
苏诚说着,看了一眼还没动快子的胡中庸笑道,
“胡哥,快试试大爷这儿的烤韭菜,这味道可是杠杠的!”
胡中庸见状,也是加了根韭菜入口,顿时赞不绝口。
而一旁的小老头也是很识趣的找了个说辞,回到了烤架旁继续忙活了起来。
很快的,便将苏诚点的东西都上齐了。
此时的苏诚跟胡中庸小酌了两杯,暖了暖身子,虽然桌上的烤串儿时不时的传来诱人的香气,但显然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吃上。
果然等胡中庸嗦了一个大腰子进肚子后,突然就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正色道,
“苏老弟,厂里成立委员会的事你怎么看?”
“上头成立委员会的初衷或许是好的,只是就怕在某些大人物刻意的引导下变了味儿,我看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委员会的权利将会越来越大!”
苏诚委婉的跟胡中庸说了下自己的想法,一脸凝重的继续道,
“胡哥,李卫红把杨厂长拉下了台,如今又成为了委员会的主任,咱们厂接下来怕是要变天了啊!”
胡中庸闻言,想了想抬头看向苏诚有点狐疑的问道,
“苏老弟,在厂里,你跟我一个管人事、一个管安保,他李卫红就算现在成了厂长,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吧?而这个新成立的委员会,我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可你跟我都是里头的副主任,只要你我二人通力合作,他李卫红也不能独断专行吧?”
“胡哥,你说的确实是这么个理。”
苏诚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胡中庸道,
“如果李卫红能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那自然最好不过,就怕他想把手伸得太长了,给咱们下绊子,杨厂长不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是李卫红哪天突然给咱来了这么一出,咱能防得住吗?”
“那苏老弟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