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淮倏地怔住,暗淡的瞳仁微微亮起,喉咙干涩起来:“清端,我……”
“你我家世相当,你各方面我都没有什么可以挑剔,”许清端语气很平淡,像是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对我很好,我一直都清楚,所以我才想给彼此一次机会,可现在……”
微顿半晌,想了一下措辞,“这个机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会给许家、宋家,乃至你们贺家都造成困扰。”
贺淮心又跟着一沉,抓住了她话中的某个重点:“……家世相当?”
许清端有点无奈,又有点烦躁,想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没成功:“贺淮,现在什么都说明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希望你也别那么幼稚了好吗?”
为什么非得感情用事?
既然在他眼里,她已经坐实是个玩弄他感情的女人,那又何必还执着于她,不应该立马离她远远的。
难不成都知道她这个人不好了,还非带到身边才甘心?
贺淮忽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在笑什么。
看着她毫无波澜的双眸,沸腾的心脏像是终于凉了,也终是松了手,冰凉的雨水不停砸在他身上。
“你走吧。”
许清端一愣,几秒后撑着伞转身,走前还是说了一句:“别淋雨了。”
雨下的很大。
淅淅沥沥,一刻也不停,像是要把这世界都荡涤一遍。
…
挡风玻璃被噼里啪啦的雨水冲刷,雨刷一下又一下的划动,将车里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显得高深莫测。
“少爷,这……”
聿柏没想到,他们的车子刚到这里,就看见他们未来宋氏的少夫人和贺淮少爷在公寓楼下拉拉扯扯,准确的来说好像是贺淮少爷单方面的拉扯。
可不管怎么样,这都不对。
说出去都不好听。
宋西忱眼底没什么情绪,仿佛刚才看见的并不是自己未婚妻和他表弟纠缠的一幕,而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少爷,要不要我喊贺淮少爷上来,您也好提醒他几句。”
“提醒什么?”
“这……”
“兄弟争一女的戏码我没兴趣,”宋西忱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婚礼在即,他若是有本事可以说服两家人取消婚约,前提是,许小姐也乐意。”
至于许清端会怎么选择,是个聪明人都心知肚明。
旧情人和两家人的颜面,孰轻孰重,他并不觉得许清端会是个拎不清的女人,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娶。
若是在婚礼前一个月,他或许会考虑退婚成全贺淮。现在退婚,丢的不仅仅是两家颜面那么简单的事。
他可以因为不想要“师生恋”这样的麻烦辞去北中教授的工作,自然也会不想要妻子和自己表弟感情牵扯上的麻烦,也会退掉和许清端的婚事。
与他而言,妻子的心可以不在他身上,但他也不是任人踩在头上作威作福,乐意妻子的心在别的男人身上。
只要许清端够聪明,不会不知道在他和旧情人之间该如何选择。
“回御临湾。”
聿柏愣了一下:“少爷,不接许小姐去梵邸了吗?”
宋西忱闭上眼,双手环抱在胸前,身子往后一靠,薄唇微动:“待会儿告诉祁鹤一声,我没空过去。”
聿柏没再多问,发动车子离开。
…
回到公寓,许清端把伞收起来,转身对上了一双探究的目光。
沈明宜趴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软乎乎的抱枕,手指捏着下巴:“清端,你现在和我都有小秘密了,刚刚来找你那男的谁啊?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许清端扶额:“我谈男朋友会不告诉你吗?”
沈明宜垂眸想了想:“也是。”
“更何况……”脑海里浮现出那晚在走廊下高大挺拔的身影,许清端嗓音忽地轻了下来,“更何况,我都要结婚了。”
就算有前男友,她都要结婚了,自然是要和过去告别。
“那就是追求者了。”沈明宜猜道。
见许清端低头换鞋也不吭声,沈明宜啧啧摇了摇头,笑吟吟着喟叹道:“可惜啊,你都要嫁人了。”
刚才她虽然没不清那男人的脸,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伤心坏了。
世上的痴男怨女啊,真是和现在的雨水一样多。
可惜大家也不都是多情的。
还有无情。
麻木。
这么一想,沈明宜泄愤似的捶了捶怀里的抱枕,仿佛捶的是某个人:“臭木头,你给本小姐等着!”
她对天发誓。
早晚有一天,非得让梁牧白对她跪下深情唱征服!
许清端原本不太好的心情,见她拿着抱枕出气,没忍住笑了:“明宜。”
“嗯?”沈明宜仍旧捶着抱枕,没抬头的应了一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清端在心底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