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搬到一个地方,总要先归置归置,于是一整个午间虞易安都在收拾新居中度过。
有些东西她不想假手于人,就亲自动手去理。
等用过晚膳又忙碌一会儿,才算大功告成。
虞易安捶了捶劳累的肩颈,使了两个小宫女去给她备水沐浴。
方才晚膳前萧承琢使人递了话来,说是还有些政事未处理完,要晚些才能过来。
知他一时来不了,虞易安便更加随意了些,慢慢吞吞地沐完浴,不疾不徐地让苏叶白芷给她绞干了头发,而后大剌剌地敞着寝衣衣襟,方便两个丫鬟给她抹香膏。
她此时优哉游哉,萧承琢却是紧赶慢赶。
好容易忙完了公事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却不想到了华清宫一眼看到的,竟是这般让人血脉偾张的场景。
他名义上的贵妃此刻正伸展着她那白皙纤弱、骨节分明的素手皓腕,顺着手臂向上,一头乌发散落在她背后,发丝的黑与寝衣的红相互碰撞,再添上室内昏黄的烛光,显得分外相配,奏出一曲艳绝的惊鸿曲。
她稍稍侧头的动作间,就露出了那如玉般光滑洁净的脖颈与让人浮想联翩的美背。
她太瘦了,瘦得那蝴蝶骨都分外显眼。
萧承琢一时有些愣怔。
直等虞易安有了要回头的势头,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掩耳盗铃一般倒退几步又出了寝屋。
在外面暗自平复许久,压下心间被勾起的一丝痒意与悸动,他郑重其事地重咳一声,昭示着他的到来。
虞易安听到这声动静,原本平稳跳动的心猛地一抽。
她忙穿好寝衣,对着铜镜左右看看,确认没什么不妥后,方才挥手示意两个丫鬟先出去,自己则起身去迎接。
临近门口时,心跳得更加猛烈,她不自觉地紧了紧领口。
她的靠近将她身上香气送至他鼻尖,萧承琢知道她已经到了他的身旁,便回身看向她。
他的目光仍留了几分烫人的灼热,她才看一眼就受不住,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只轻轻道了声:“圣人先进来吧。”
说完,她侧了侧身子让开一条路,等他大步跨进寝屋,这才深呼吸一口伸手关上了门。
此刻,燃着红烛的寝屋内只剩了他们两人。
一男一女,一个穿戴整齐,一个却衣衫不整。
目光相接之时,暧昧之息暗地滋生。
明明这寝屋也算作宽敞明亮,虞易安却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为了不再让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继续弥漫,她便鼓起勇气强作自然道:“你今日睡哪?”
萧承琢这会儿平静了下来,又变回到他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模样,于是他反客为主:“还能睡哪?贵妃这话莫不是要赶我出去?”
“去云德妃那呀,她应当还挺欢迎你的。”她也不慌不忙,一脸正色地给他出谋划策。
萧承琢知道她在故意与他逗乐,轻轻斜她一眼:“与其逞这些口舌之快,倒不如想想一会儿该如何分配床榻。”
虞易安:“......”
她被噎个正着,一时语塞,不知还能如何反驳。
还能怎么分,她总不能叫一国之君睡地上吧。
可若要与他同塌而眠,她光是想一想,就已经觉得浑身不对劲了。
不仅如此,她的睡相不好,以前同阿姐一起睡时就被她嫌弃几回,万一睡迷糊了冒犯到他,她可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虞易安偷偷瞄一眼萧承琢,颇有些心虚地沉默下来。
萧承琢见她这般为难模样,难免又起了些逗她的心思,便故意压低声线:“我又不会动你你怕什么?”
话间意思是很合她意,但配上这性感低沉又微微上扬的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反话,甚至还不及赌徒说的还钱来得更可信些。
她心间暗诽,咬着唇低下头去,如青葱般的细指相互勾着,圆润的指甲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自己。
迟疑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话本子里都说男子在夜间说的话是半个字都不能信。”
她说得又轻又快又含糊,以为萧承琢不可能听清,混当给自己出气,说过就算。
才与他说上几句话,不知不觉间,她却找回了此前与他相处的自在感,便收了情绪大着胆子抬头再问他:“你总不会往后每日都要来华清宫歇息吧?”
她坐到桌边,用手托着下颌,再度给他建言献策:“我听闻历代明君皆常常宿于静心殿,难得才入后宫。我观你有明君之相,也该是如此才是。”
萧承琢闻言一笑:“历代明君约束自身不入后宫乃因后宫有美色可贪,可如今我便是入了后宫,也无色可享无欲可释。既如此,我何苦要委屈自己宿在那堆满了奏折的静心殿塌上?”
“那你说,入后宫有欲却难纾与不入后宫无欲也不用纾,哪一个更好?”她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便一本正经地与他探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