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什么想说的吗？”里奥道。

玛丽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故事已经讲完了，“很曲折离奇的故事，不过比起教廷说的，更让人觉得真实。我早就奇怪过为什么故事里的人那么傻，明明下游就有水塘，却没人发现，等着两个小姑娘去找水……这些地方都太过于模糊，所以我一直将它当成寓言故事听。”

原来是因为这个……里奥对玛丽的辩证思想感到认同，这让他有种他乡逢知己的熟悉感。

在这个没有科学的世界，愚昧和迷信才是人类进步的最大阻碍，从没有人会敢于质疑教廷的说法存在谬误，哪怕这么去想，也是对神的亵渎，因为，神永远不可能犯错。

而玛丽却能保持一颗独立思考的心，这在里奥眼中自然就难能可贵了。

“所以……你真的不是魔鬼？”

尽管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但玛丽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里奥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目光，索性做了个鬼脸，“假如我真是魔鬼，那也是魔鬼中的贵族。”

玛丽被他的玩笑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脑中不由想起之前男爵在船头气喘吁吁的模样，赶紧绷起脸，认真说道，“那你还是不要变成魔鬼的好，以你的体格最多只能当个小喽啰。”

“不见得，说不定魔鬼是以肤色来区分强弱的，我比它们都白，最起码也是公爵，但是魔鬼们肯定会有意见，所以我还是当男爵好了。”

里奥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

“那倒也是。”

玛丽忍着笑点点头，嘴角却渐渐弯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眼底有笑意在荡漾着。

“难道不好笑吗？”里奥问。

“我在……等你先……”玛丽辛苦地忍耐着，她不想输给男爵。

“是嘛——”

里奥忽然语调一顿，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听到了抽泣的声音，起身打开门，原来露丝没有走远，她就守在门外，在她脚边，洒满了珍珠模样的泪水。

看起来哭了很久。

“抱歉……”里奥心情沉重的说不出话来。

露丝痛苦地扑到男爵身上，抽噎着说道，“我……恨我自己……我为什么……管不住自己……我恨眼泪……我真的不想再流泪了啊！！”

里奥愣了一下，瞬间被深深的内疚笼罩，多么简单而直白的一件事，自己却总是瞻前顾后，如履薄冰，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甚至以为露丝是想复仇，还在筹划着该怎么推翻教廷。

却从来没想过，露丝只是不想流泪而已，就这么简单罢了。

她从没在乎什么教廷，什么圣城，她只是想从无尽的痛苦中得到解脱啊。

里奥轻轻拍打着露丝的后背，任何语言承诺都是苍白且无力的，他的命运早已和露丝紧紧连接在一起，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帮助露丝，那只能是他。

完成露丝的愿望，就是他对露丝最好的安慰。

露丝哭了一阵，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被男爵牵着坐在床沿，眼睫毛轻轻一刷，便是一颗固态般的泪水落下。

玛丽在一旁看的呆了，忍不住捻起一颗，居然还带有温度，触感软乎乎的，她用力一挤，泪水竟然化作了液体，瞬间打湿她的手指。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这简直太神奇了！

“这个东西真能吃吗？”

玛丽神情兴奋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当然可以，据说塞纳巴德城之所以能在沙漠中立足，就是因为左眼的泪水才得以生存，另外它还可以用来治病，不过目前我只用过它治疗创伤。”

里奥唯一一次使用眼泪，还是为卡莱尔治疗烫伤。

“试试不就知道啦，正好我有点感冒。”

玛丽迫不及待张开嘴，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泪水，稍微品味了下，认真说道，“好像有点甜味唉！”

“一般人的眼泪应该是……”

里奥及时闭上嘴，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在不知不觉中被玛丽带偏了，此时此刻露丝正难受着呢，他神经还没大条到这个份上，当她的面讨论这些。

“这个我知道，我就尝过自己的眼泪，一点也不甜！”

玛丽抢答道，她又捻起一颗泪珠，捏破以后伸出葱白的食指递了过来，“你要不要尝尝看？”

那白皙的指肚上湿濡濡的，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她刚才自己舔过的口水，又或者两者都有。

里奥咽了口唾沫，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愣着干嘛，你到底要不要尝？”玛丽催促道。

“我……”里奥迟疑着，不由自主将头凑了过来。